两人相互依偎,谁也没打破这一刻的温馨。
等天边露出鱼白肚时,风羿睁开眼,怔怔地盯着自己的手,它在变虚,虚地穿过了梁轻鸢的肩头。
“我要食言了……”他哑声说道,脑中缓缓想起一件事来,自己早就死了,死在劲武国的皇宫里。
“嗯?”梁轻鸢刚醒,意识朦朦胧胧的,她挪了挪身子,猝不及防地往旁倒去。而在倒下的间隙,她看见风羿的身子正在消失。
他朝她伸手,她赶忙去抓他的手,却不想抓了个空。
“风羿……”她不敢置信地念着他的名字,声音颤得几乎听不清,“你,你怎么了……”视线瞬间模糊,她终于明白,那奇怪的感觉由何而来,大哭着去抱他,“你不准死!你答应过要带我去塞外,你答应过的!”
“轻鸢,对不起……”风羿不舍地凝望梁轻鸢,抬手做了个抱她的动作,“我要走了。你答应嫁给我就是我的人,以后不准再答应别人。”
说完,他的五官愈发模糊,模糊地与空气融为一体。当晨光落在马车上时,车内只留梁轻鸢一人,空荡而悲凉。
“不!”梁轻鸢跌坐在厚厚的垫子上,失声痛哭。“风羿……”她紧紧抱着他的外袍,将脸埋在其中。
这一切怪不了任何人。她任性地太久,醒悟地太晚,所以老天罚她,罚她永远失去他。
没有风,再精致的纸鸢,也飞不了。
“驾!”风释狠狠抽了一鞭子,沉痛地闭上双眼。昨晚见着两人的那一刻,他就知道,风羿并非活人。
带梁轻鸢离开皇宫是风羿的执念,即便死了,他也会继续做;让梁轻鸢答应嫁给他,是风羿的心愿,心愿一了,自然该去轮回。
*
二月初一,积雪消融。午后,春日从窗户落进,照得寝殿内暖洋洋的。
“风羿……”
梁轻鸢转醒,愣愣地望着云锦帐帘,整个人很沉,仿佛刚刚做了一个极为漫长的梦,梦里有什么,她不记得,只记得自己很痛苦,心口很疼。
“公主醒了?”老宫女白堇从外间走入,一路行至床榻前,顺道撩起帐帘卷到挂钩上。
瑶霜宫里的宫人都怕梁轻鸢,唯独白堇除外,她是王若朦的贴身宫女,自小看着梁轻鸢长大,梁轻鸢待她也不同其他人。
“嗯。”梁轻鸢起身晃了晃脑袋,双眼微红。
白堇板着脸,提醒道:“申时快到了,公主该去炼狱训练营。”
“训练营……”经她一提,梁轻鸢这才记起一件事,昨日父皇答应给她一个暗卫,让她自个儿去训练营挑选。
五姐八岁选的暗卫,而她今年十岁,这么看,父皇还是偏心。
梁轻鸢哼了声,掀开被子走下床榻,脑中想着,自己该选个什么样的暗卫,一定要比五姐的那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