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羿慢慢回忆起昏迷之前的事,他在大雨中跪了一夜,多半染上了风寒。
所以她这是,照顾自己?不对。她一个娇养惯了的公主,哪里会照顾人。
再一看,风羿惊得差点忘了呼吸。他躺着的地方竟是梁轻鸢的床榻。
一个奴才如何能睡公主的床榻,不说被梁钊知道,单单被仇末知道,他都必死无疑。如此一想,风羿便想起身走人,奈何身子发软。
“嗯?”听得耳畔嘶哑的声音,梁轻鸢瞬间清醒过来,她搓着困倦的睡眼,欣喜道:“你醒了,你总算醒了,呜呜呜,狗东西,你怎么能生病,你不是暗部第一名么,不经用,呜呜呜,害我,害我担……”
没说几句,梁轻鸢就忍不住哭了,她觉得自己委屈。不过这个委屈倒不是时时刻刻守着他,而是她觉得自己被他抛弃了。
她哭得大声,丝毫不在乎公主身份,睫下泪水盈盈,神情似嗔似怨,恍若一朵开在最高处的虞美人,却被大雨不留情面地打湿了,狼狈至极,又艳丽到了极致。
望着她难得的模样,风羿怔怔的,脑中隐隐约约想起一件事来。初见时,他最想看她哭,如今,她还真哭了。
很美。惹人怜惜,又让人想使劲蹂/躏。
他鬼使神差般地抬起手,抬到一半时又收拢五指放了下去。理智告诉他,她不仅是公主,还是他的主子,而他是暗卫,暗卫不能主动触碰主子。
片刻后,风羿哑着嗓音道:“卑职是奴才,不值得公主掉泪。”
“……”听得这一句,梁轻鸢猛地停住哭声,颊边晕了恼火的情绪,更红,她恶狠狠地瞪他,“谁为你掉泪了!我是为自己!”
不知为何,她感觉自己在他的话里听到了“划清界限”四个字。
“是,卑职多想了。”风羿垂着眸子,神情淡淡,也不继续言语。
“公主,药来了。”
倏地,宫女进门,低头端来一碗黑漆漆的汤药,放在床榻前的矮凳上。
“这里不用人,你出去。”梁轻鸢用视线锁着风羿,头也不回地说道。
“是。”宫女急急应声退出寝殿外。
*
“哼!”气归气,药还是得喂。
梁轻鸢拿起药碗用调羹搅拌,又凑近试了试温度,等它不那么烫了,她才捏着汤匙凑近风羿,硬声道:“张嘴喝药。”
看着她熟稔的动作,风羿此刻的心情尤为复杂,似乎,他的心头困了一头野兽,而这头野兽沉睡多年,便在今晚,它有了苏醒的迹象,“公主千金之躯,哪里能……”说着,他朝药碗伸去手。
“别乱动,你躺着!”他不听话,梁轻鸢发出一声大喝,顺道将汤匙往他嘴边递,命令道:“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