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翎指尖微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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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在山下不远处的村落夜宿,方嬷嬷带了阿念去睡。
陈翎躺在榻上,辗转反侧,脑海中反复想起的都是马车上阿念问她的话。
——父皇,我们是去舟城见娘亲吗?
——我都没见过娘亲……
许久过后,陈翎仍旧没有困意,遂和衣起身,寻了窗台处宽敞的地方坐上。将头靠着窗台的一角,青丝墨发垂落在肩头,乌黑清亮的眸间看向苑外,思绪回到了很早的时候。
才从玉山猎场回来两月,她一直有些嗜睡,鼻塞,头晕,还容易恶心反胃。
这些都是染了风寒的迹象。
起初,她也真以为是染了风寒,没怎么在意。
再加上她月事一向不准,玉山狩猎之后回京后,朝中局势明显多动荡,她也无暇顾及旁的,更未往这方面想。
但再后来,她的胃口忽然有些变了,也忽然想吃酸的……
她倏然意识到哪里不对!
唤了心腹傅太医诊脉,傅太医颤颤说出她有三个月身孕的时候,方嬷嬷吓得六神无主,脸色煞白。
方嬷嬷当时没有跟去玉山猎场,但殿下从猎场回来,让她去抓过一剂避子汤。
方嬷嬷才知晓出了事。
但没想到,避子汤也……
陈翎攥紧指尖,玉山猎场回京要一日,她迟了一日。
“能用药吗?”方嬷嬷自然知晓东宫就在天子眼皮子下,这孩子如何都不能留!
否则生出更大祸端。
傅太医沉声道,“月份大了,用药有风险,怕殿下受不住。就算要用药,也要寻处安稳的地方,还要将养一阵子,否则要落下病根。而且京中到处都是眼睛,天子若要传唤,殿下也不得不去,要寻处安稳的地方。”
方嬷嬷眸间慌乱。
陈翎深吸一口气,沉声道,“要多久?”
傅太医低声,“殿下月份大了,用药之后两到三月才稳妥。”
陈翎脸色越渐苍白,脑海中却越加清醒,强压下心中慌乱,淡声道,“你去备药,旁的我来想办法,届时你同方嬷嬷与我一处。此事半分风声都不能走露,否则东宫上下,人头不保。”
……
陈翎从思绪中回神,是因为方嬷嬷来了房中。
方嬷嬷见她坐在窗台上,知晓她心中有事。
她心中有一事,便习惯大段时间坐在窗台上想事情。
“怎么了?”陈翎收回思绪。
方嬷嬷道,“小殿下睡了,老奴来看看陛下。”
陈翎目光柔和下来。
方嬷嬷继续道,“小殿下今日同老奴说,她以为在舟城的人是他娘亲,但陛下同他说不是,他心中有些失望。老奴告诉小殿下,他的娘亲已经过世了,小殿下忽然就捂在被子哭了许久,方才才睡。老奴想,小殿下若是在陛下跟前提了此事,陛下许是睡不着,老奴来看看陛下,陪陛下说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