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翎:“……”
陈翎无力反驳。
车轮滚滚向前,路上稍许有些颠簸,陈翎仿佛一根缓缓松懈下来的弦,靠在身后的绸缎堆上,睁着眼睛空望着车顶处出神。
即便许久不见,沈辞言辞间的熟悉感仿佛分毫都未变过。
车中安静,陈翎寻了话,“你带了人从立城回来?”
沈辞不似她。
她靠在身后柔软的绸缎堆上,他则屈膝坐着,“几个跟着我在立城边关出生入死的兄弟,这次随我一道回来看看。”
陈翎看他。
沈辞行事有数,不会无缘无故带人擅离边关。
沈辞淡淡阖眸,“是老齐……”
陈翎愣住。
老齐是沈家的侍卫,也一直跟着沈辞,后来同沈辞一道去了立城边关……
沈辞忽然提起老齐,又是这幅神色,陈翎心中有不好预感。
沈辞低沉着嗓子,声音却轻,“老齐死了……”
陈翎转眸看他。
他没有再出声。
这也是这次见面后,陈翎第一次认真打量他。
帘栊外,车轮咕咕作响,马车内,沈辞神色黯淡,精致的五官,轮廓深邃,同少时模样并无太大区别,但早前温和的面色里多了些边关风沙洗礼过后的坚毅与沉稳。
是早前的沈辞,又比早前的沈辞多了些旁的复杂东西……
沈辞仿佛也觉察她在看他,轻声转了话题,“太子在梨镇。”
陈翎回过神来,他之前说阿念在安全的地方,她不知道梨镇在何处,她刚开口,“去梨镇有多远?”
他也近乎同一时间出声,“一个时辰左右。”
她想问,他知晓她想问所以先答……
两人莫名的默契,在当下稍显拥挤的马车略微有些尴尬,陈翎轻嗯一声。
沈辞看向马车帘栊外,轻声道,“很快就到了,别担心,子晓和韩关留在结城,他们会在城中留下蛛丝马迹,带着谭进和去屈光同的绕圈子,我们有时间安稳去梨镇,不会有危险的,睡会儿吧,到了我叫你……”
他特意避开她的目光,但却听陈翎道,“我这两日一直在想,谭进一定不是贸然起事,屈光同和付门慈也一定不是忽然投靠的谭进。谭进一定筹划了很久,甚至……在父皇在位的时候,谭进应当就已经开始在朝中布局了,所以屈光同也好,付门慈也好,从一开始就是谭进布下的棋子,看似毫无关联,实则暗通曲款。谭进此人城府极深,十几年或几十年都沉住气了,一直在朝中蛰伏,等到这次南巡,再挑了万无一失的时候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