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子君有印象,“臣下记得,当时臣下同主家都在,还在宫宴上见过这许骄,他年纪不大,但一张嘴厉害,还听闻是南顺元帝身边的宠臣,来头不小。”
言及此处,刘子君恍然大悟,“主家是说,天子是通过南顺买的这批巴尔战马?!”
不得不说,这猜测很大胆,却确实有可能!
陈修远继续在屋中踱步,一面道,“南顺同周遭诸国不同,国中的商贸发达,邻国之间不少大宗交易都是通过南顺做的。南顺在临近诸国之间都有极好的口碑,这样的口碑可以在大宗交易中避免信任问题,像这种数量的战马,巴尔不会轻易同燕韩交易,但是南顺可以。”
刘子君会意,“所以主家的意思是,天子登基后第二年,许骄来燕韩出使,就是同天子商议此事的?”
陈修远颔首。
刘子君叹道,“南顺和燕韩并不接壤,只算是友邦,不算是邻国,所以南顺在朝中的视野里原本就出现得极少,也不会有人特意留心到南顺头上去。南顺帮天子买了这批战马,然后分批以贸易的名义送至燕韩国中,便神不知鬼不觉……哎,天子这步棋果真是一早就下好的,也根本不引人注目,难怪这三年都没什么风声,是处处细致啊。”
陈修远点头,“是,陈翎的心思很细,不然这三年也不会瞒得滴水不漏……”
刘子君再次捋了捋胡须,“但主家,臣下还是有一事不明,既然天子如此谨慎,许骄只是南顺国中的鸿胪寺少卿。这么大的事情,天子敢同一个鸿胪寺少卿谈?”
陈修远轻笑,“刘叔,此事说到底,是陈翎同南顺元帝,两个君王在谈,许骄只是传话的人,传话的人是天子身边的近臣就够了。换作你是天子,这样的事,你是会交给沈辞这样的连性命都给你的人去做,还是一个位高权重的人去做?”
刘子君茅塞顿开。
陈修远也叹道,“许骄虽然是鸿胪寺少卿,却是元帝在东宫时的伴读,从幼时起就跟着元帝,元帝能让许骄出使燕韩,就是许骄可以代表元帝同陈翎谈。刘叔,如今两三年时间已经过去,许骄已经不是鸿胪寺少卿,而是南顺国中宰辅,你说他得不得元帝信任?”
刘子君再次颔首。
陈修远指尖轻叩桌沿,“如今的沈辞也是一样,他即便在边关,也是陈翎最信任的人。你看今日陈翎当众说的话,像是胡诌的吗?”
——动朕的人,问过朕了吗?
刘子君眸间微滞。
陈修远轻嗤,“总说谭进小瞧了她,我也小瞧了她,她这句话传出去,就是释放信号。谭家谋逆,即便谭明伟大义灭亲,能保住半个谭家和谭家的声誉,但谭家被架空势必成了定局。偌大的潭州,总要有人看着,你说谁看合适?谁看,陈翎能放心?”
刘子君惊讶,“主家的意思是,沈家?”
陈修远指尖停了下来,“先帝很喜欢沈辞,所以才会让沈辞做陈翎的伴读,是想把沈辞留给陈翎,让沈辞做陈翎日后的臂膀。所以,先帝一直打压沈家,就是为了给启用沈家的机会留给陈翎做人情,让沈家誓死效忠陈翎。但玉山猎场之后,陈翎把沈辞赶出了东宫,沈家这些年一直被边缘,眼下,得了陈翎这句话,你说沈家会不会对天子感恩戴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