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千的绳索在她手心里来回摇曳摩擦,被迫中断玩耍的小皇帝诧异地回过头:“你干什么?”
“陛下已玩得够久了。”她说,“该用晚膳了。用完晚膳,还得完成秦太傅的功课,陛下须得早些休息,明日还要上早朝……”
“哎呀哎呀,你闭嘴!”小皇帝不满地捂住耳朵,“头疼头疼!”
“那奴婢去请太医。”
“不要!”小皇帝生气地跳下秋千,“戚卓容,朕看你真是反了!朕是让你来陪朕玩的,不是让你来催朕学习的!”
“陛下恕罪。”戚卓容恭敬地弯下腰,“该玩的时候,奴婢自然是会陪陛下玩的。可若是一味由着陛下任性,明日太傅问起来陛下怎么没有完成功课,那最后还是奴婢的错。陛下应当知道,秦太傅之流向来看不起我们这些阉人,文人落笔如刀,他又门生众多,到时候奴婢岂不是要被天下讨伐,陛下难道还要和天下作对么?”
小皇帝被她绕了进去,瞪了她半晌,才哼哼道:“牙尖嘴利!”
虽然骂着,但也悻悻地回屋了。
戚卓容其实从来就不爱陪小皇帝玩那些幼稚的东西,不过是哄小孩子高兴,讨他欢心与信任罢了,待将来他长大了,也好看在昔日情谊的份上帮她一把。
可倘若小皇帝最后玩物丧志,她难道还能指望一个昏君替她翻案么?一时利和长久利,她还是能分得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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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上了几日朝,小皇帝越上越倦怠,眼底也泛着青黑。戚卓容亦是如此——小皇帝睡不着,就会拉着守夜的她说小话,她有时候真恨不得给小皇帝下包蒙汗药算了。
问他为什么睡不着,他支支吾吾,只说是每次上朝那些大臣上奏的内容他都听不懂,心里很烦躁。其实他困得很,并不太想搞懂那些大臣说了什么,但他好歹还知道自己是皇帝,一直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所以就在这种微妙的有良知和不想要良知之间来回徘徊,把自己搞得难以入眠。
每日凌晨伺候完小皇帝起床上朝后,戚卓容便会抓紧时间回自己的小屋子里睡个回笼觉,算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在英极宫门口等他下朝回来换便服。
今日也同往常一样,戚卓容守在门口等小皇帝下朝,左等右等不见人影,便打发了个小太监去前朝打听打听。过了一会儿小太监回来了,说是今天早朝还没结束。
戚卓容心里嘀咕了一声什么事要这么久,前些日子讨论追捕庞王余孽也没到这个时辰。
她在宫门口站得脚都要麻了,又有贴心的小宫女上来递了杯茶,道:“戚公公不如先回去歇着罢,门口总归有人守着的,看到了陛下,自会来跟公公禀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