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钧端了茶盘进去,不消一会儿便出来了,对戚卓容道:“陛下还在上课,无暇见崔太妃,但是陛下口谕,令崔太妃在英极宫先候着,你等好生伺候,等下了课,自会回宫见她。”
这倒是有些出乎戚卓容预料,她应声退下,对崔太妃说了,崔太妃终于露出一点笑意,跟着她回了英极宫。
宫人们端上瓜果茶水,侍立在旁,崔太妃有些局促道:“你们该做什么便做什么去,我这用不着这么多人。”
戚卓容便让他们都退下了,就留自己一个人听候崔太妃吩咐。
崔太妃抿了口茶,迟疑良久,才对戚卓容道:“戚公公,恕我冒昧问一句,陛下他……对赵御史一案有何看法?”
戚卓容垂首道:“奴婢不知。赵大人的事情,奴婢也只是略有耳闻,这些前朝之事,陛下又怎会与奴婢讲呢?奴婢知道的未必比太妃您更多。”
崔太妃拧了眉头。
“戚公公,你且过来。”
戚卓容上前,就见崔太妃飞快地往她袖子里塞了个什么细细的物事,她眼一瞟,只瞟见了个洁白莹润的簪尾。
“我知戚公公是陛下面前的红人,也见多了好东西,寻常白玉簪怕是入不了您的眼。”崔太妃柔声道,“只是这白玉簪与别的白玉簪不同,不仅质地上佳,更是御赐之物,簪身上的小字更是当年先帝亲手所刻,如今就送给公公了。”
“如此珍贵之物,娘娘自当好生留存,怎可给了奴婢,岂不是暴殄天物?”
她推拒的手又被崔太妃挡了回来。崔太妃有一瞬觉得这戚公公手指纤细不似男子,有些疑惑地低头看了一眼,但也没有多想,只接着道:“这宫中谁人不知公公有胆有谋,曾于乱军中救了陛下一命,陛下更是看重公公,信任公公。只是陛下如今年纪还小,或许根本不了解赵御史是怎样一个人,恐听信了谗言去,酿出一桩冤案!赵御史是我舅舅,他的为人我再了解不过,当初我被先帝看中入了后宫,他还曾与我母亲修书一封要断绝姐弟往来,怕的就是卷入争端,被人指责以权谋私。舅舅他一生清正,虽然做事有些死板,但一直恪守规矩,就算再不喜谁,也不可能做出那等阴损之事!”
她抓着戚卓容的袖子,哀声道:“他在朝中树敌颇多,如今身陷囹圄,定然是被人陷害!我也不求别的,只求陛下能留舅舅一条命,哪怕是被流放,也好过被砍头啊!戚公公,只求您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饶他一命!来日戚公公若有什么需要……”
“太妃言重了。”戚卓容掰开她的手指,将白玉簪又重新塞回了她的掌心,“陛下年纪虽小,但也不是糊涂之人,既然太妃笃信赵大人是遭人陷害,那何不等陛下来了,亲口告诉他呢?”
“我……”崔太妃怔怔地看着她,戚卓容脸上仍是得体的微笑,看得她心渐渐冷了下去。
崔太妃等了一个多时辰,眼看太阳都有西斜之势,不由焦灼起来:“戚公公,不知陛下今日上课是上到何时?”
戚卓容颔首道:“容奴婢去打听一番。”
她刚跨出门,就见刘钧从外匆面匆走了进来,她正要出声,他伸出食指在嘴边抵了抵,示意她随自己进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