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末,天光大亮,车队准备启程。
戚卓容坐在裴祯元身边,瓜分他的早膳——本来只供给陛下一人享用的翠玉奶糕、雪冻豆腐、五寸碟酥火烧、什锦攒丝,至少有一大半进了戚卓容的肚子。
裴祯元举箸,思忖良久才道:“戚卓容,你这几天,都没吃饭吗?”
戚卓容道:“臣养伤多日,为了追上陛下,路上自然只能啃干粮。昨日陛下生臣的气,臣为了自罚检讨,便没吃晚饭。”
裴祯元:“……”
鬼才信她的话!
现在戚卓容不仅在大事上欺骗他,连这种小事也要来糊弄他,他一定……一定要找个机会治她的欺君大罪!
裴祯元恶狠狠地扎穿了一块奶糕。
等裴祯元都气饱了,戚卓容竟然还没吃完。裴祯元不由迟疑起来:难道她昨晚真的没吃饭?
他默不作声地看她咽下最后一勺豆腐,然后非常知趣地收拾碗碟,放入食盒中,对他道:“陛下,臣先告退了。”
裴祯元点了点头。
戚卓容便提着食盒跳下了车。
裴祯元撩开窗帷,看着戚卓容的身影逐渐消失在了车队后方,这才收回目光,问随驾的小太监:“昨晚戚卓容吃饭了么?”
小太监想了想,摇摇头:“回陛下的话,昨天傍晚车队停下歇整的时候,戚公公并不同奴婢们在一处,奴婢也不知道他吃没吃。”
“她去哪儿了?”
“说是前方都是山路,前些天又下雨,他去探探路,免得有什么隐患。”
裴祯元抿了抿唇。
真不愧是东厂督主戚卓容,最擅长操纵人心,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偏偏他还最吃这一套。
裴祯元心情复杂地放下了窗帷。
下午酉时左右,车队抵达了避暑行宫。
行宫外站满了恭迎御驾的宫人,见到英极宫里熟悉的面孔,戚卓容还颇觉亲切,忍不住微微笑起来,可等到进了行宫,她那笑意便僵在了脸上。
裴祯元倒是脸色不改,径直入了主殿。
宫人们知晓裴祯元喜静,不爱被人打扰,都乖乖地候在殿外,只有戚卓容一人跟着他进了主殿,左顾右盼,道:“陛下,你这行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