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卓容:“大概、也许、可能、差不多了罢……”
裴祯元皱眉:“太医院送来的药膏,你涂了没有?听说那个不会留疤,到底有没有用?”
“可能有用罢。”戚卓容说,“才用了几天,也看不出效果。不过就算没用也没关系,不就是一道疤嘛,男儿立世,有道疤怎么了!反正不在脸上!”
裴祯元:“……”
他忍了忍,把喉咙口的话咽了回去,转而道:“你既然回来了,就只是想接着当东厂督主吗?”
“陛下此话何意?”
“朕的意思是,你若想入朝堂,朕可以让你入。”他看着她,十分认真地说,“那时候,你想闲也闲不下来。”
戚卓容也不由严肃起来。
她想了许久,才道:“既然陛下是认真地问,那臣也认真地答。术业有专攻,朝堂里那些大人,都是有过人的本事,才能站到那个位置上去。臣说到底只是会些刑狱之法,并不能担大任。若是出了什么事,当然是要先由各部大人处理,有需要东厂的,臣再帮忙。毕竟,臣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
裴祯元颔首:“你能这么想,说明你心里已经有数,那便好。”
“陛下问臣这个问题,莫非是已经打算好了如何为臣铺路?”她觉得有些好笑,“在旁人眼里,臣可是个太监,哪有太监真能入朝为官的?”
“你是燕良平之子,只要你愿意公开身份,又有朕力保,谁敢说你不是?”
戚卓容沉默了一会儿,才轻声道:“臣有段时间,曾经很害怕世人会非议臣的父亲。说他教养出了一个不肖子,竟然连男人的尊严都不要,假扮太监,有辱门楣。”
“你自己也觉得丢人?”
“臣不觉得丢人,也不觉得有错!”戚卓容想起哥哥,喉头微动,“臣只是觉得,怎么说臣都无所谓,可臣不想让逝者也遭人非议。”
“那现在呢?”
“臣不这么想了。既然臣已经决定要在这条路上走下去,那臣便会接受所有的结果。”她定定地看着裴祯元,双手交握,骨节青筋泛起,眼中是升腾的野望,“只要臣足够耀眼,还怕那些东西干什么呢?只要站得足够高,别人就只有仰望你的份,羡慕别人家生了个好……儿子,哪还会想得起要嚼那些无聊的舌根?都是在无能嫉妒罢了!”
裴祯元回望着她,半晌,温声道:“也就是说,除了东厂督主,你其实心里还有别的想法。”
戚卓容坦然道:“是。”
“好!”裴祯元以拳抵唇,愉悦地笑了起来。
他兀自笑了一会儿,才慢慢停下,说:“你可是戚卓容啊,当然不该甘心于此。你袒露身份与否,是你的自由,朕不会干涉。但无论如何,朕都会给你想要的机会。只要你觉得时机已到。”
“臣……”她似乎想说点儿什么,却又找不到合适的措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