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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夫郎招呼自家儿子一同坐在灶火边,握着他的手又叹了口气,“说白了,也是爹不争气,没有给你娘生下个女儿。你祖母一向看爹不顺眼,这次是爹连累了你娘。”

    “如今咱家有了贵客,若得她提点,你娘便多了份机会。再不济,咱们照顾她们几日,亦能得些银两。”

    “爹,我看那娘子似是伤到了头,娘又是从长山沟捡的人,万一她们是被人谋害才流落至此,娘的打算岂不是要落空?”

    “宁儿。”周夫郎示意他放轻声,“这话不要在你娘面前提起。无论如何,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算这娘子是被人谋害,咱们救她一命,待来日她重归原位,你娘亦是首功一件。”

    胡幼宁低眸,不再说话。

    他长相与周夫郎肖像,只眉眼处得了胡三娘真传,天生是副含笑模样。

    村里不少年轻娘子托了媒人来打问过,不过胡幼宁有自己的主意,是以还不曾许过人家。

    周夫郎想到这,又笑了笑道,“你不是一直都想寻个合心意的妻主么,万一你娘真的飞黄腾达,咱们跟去京都,见的人多了,说不定就能遇见合你心意的女子。”

    “爹!”胡幼宁面上一红,被灶火映出三分羞,“我才不要嫁人!我要陪在爹的身边。”

    “傻孩子,又说胡话。”周夫郎净了手,站在案前切着新摘的青菜,“爹知道你性子傲,但贵客就是贵客,该有的礼数不能少。”

    “是是是。”胡幼宁连连点头,笼屉里馒头的香气扑面而来,他瞧了瞧灶里的火,似是想起了什么,忽得八卦起来,“爹,听说那李娘子去河边洗衣服了?”

    “嗯。”

    这消息传得快,周夫郎一点也不意外,他示意自家宁儿看院里晾着的锦衣外衫,感慨道,“所以啊,人还是该多出去看看,读书知礼。”

    身为男子,能遇上这样的妻主,当真是有福气的。

    他看了看身侧站着的宁儿,微微叹息,也不知这孩子的姻缘会不会得上天庇佑。

    院子里的锦衣外衫随着晨风微微荡起,亦如缥缈的命运,起起伏伏,不知疲倦。

    李阮棠是被馒头的香气勾醒的。

    神志才恢复了些许,额上后背的痛意便紧随而来,疼得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刚想起身,窝在她怀里的脑袋蹭了蹭,又紧了紧手臂。

    李阮棠低眸细瞧,贴住自己的小郎君正睡得香甜,那俊秀的眉眼比清醒时多了分俗世烟火之气,瞧着不再是可望而不可及的模样。

    傻啾啾。

    李阮棠轻轻勾唇,抬手撩起小郎君蹭乱的鬓发,细致温柔地束在他耳后。

    不过,小郎君昨夜里说得明明白白,不许她过线。

    李阮棠眼底的笑意一滞,眉目平静了下来。

    她慢慢抬起小郎君搭上来的手脚放进薄被,生怕在此刻惊醒啾啾,让他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