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你若有其他打算,我可放你离开。」明明演练了几十遍,可对着他,李阮棠却怎么都说不出。
那双杏眸静静地,看向孟均。
“我不怕!”似是知道她要说什么,小郎君拉下她的手握在自己掌中。
小时候,肃亲王战死沙场的消息传入京都时,她趴在墙头与他告别时,也是这副神情。
可惜那时候他不懂,但如今,他看得清清楚楚,就不能再如幼时一般,轻易地挥手,任她一人落寞。
他,他舍不得。
单是想想她孤立无援的情形,孟均心尖便酸涩得好似叫人拿着针尖密密过了几遍。犹如缠绵的小雨,让那如山峦皱起的眉尖拢上一股淡淡的愁。
明日里,他怕是等不到魏姐姐传来的消息了。要是回京后,圣意当真如她所言对李阮棠极为不利。
小郎君咬咬牙,那他就豁出去了。就算旁人都不出手,他也会努力求娘,求她帮李阮棠在女帝面前多说说好话。
“小傻瓜。”
当真是养在内院中的小公子,李阮棠心中喟叹,啾啾不懂朝堂之事,牵一发而动全身。她又怎么能理所应当的要他家里人也跟着一起遭殃。
“妻主,我说认真的。”小郎君急急坐直身,手下一松,薄被应声而落,露出大片如玉的肌理。
他压根儿顾不上,只紧紧攥住她的手,“我会陪着妻主。”
少年郎不自知又炽热的情意,犹如一道东风吹过万里冰封,轻拂开漫山桃花。一瓣一瓣,缓缓绽开。
“为什么......要陪着我?”
李阮棠声线微涩,略略偏过脸,藏起眼中动容。
她家啾啾一向傻乎乎的,现在这般坚定,多半是还未有人与他说过,肃亲王府的尴尬境地。
只要回京,等着她们,便只剩和离。除非,她能尽快查出金丹案幕后主使,成功面圣。
李阮棠蹙眉,虽说她想起来的不多,但依照目前所知,若是为啾啾考虑,越早放他离开固然是最好的。
可若是啾啾和离后被人言语取笑怎么办?又或者他再嫁,被人借故欺负。
一时间,李阮棠脑子嗡嗡作响,僵住的肩头,有淡淡的清甜涌来。
孟均靠在她肩上,借着月色,小郎君轻轻抿唇,抱住了她的手臂,“因为,你是棠棠。”
她们小时候也拉了勾勾,盖过章的。现在的她不记得没关系,他记得就行。
“傻瓜。”李阮棠无声地笑笑,刚刚还忧愁的心好似被春风吻过,刹那间柔软鲜活。
不错,如今单凭她迟迟无法继承肃亲王封号来推断圣意,王府的确不太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