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主。”
韩夫侍一开口便泪意涟涟,却又不敢落下,只悄悄抹着泪珠。他知晓孟晓之的性子,吃软不吃硬。
偏他这会跪得膝盖都快酸了,也不见孟晓之言语。
端坐在书桌后的女子,鬓边已有了丝丝白发,她静静瞧着相伴多年的男子,半晌才叹了口气,“予矜,你是什么时候来的孟府?”
韩夫侍不解地偷偷抬眸。
这些年,他不是没惹出过麻烦。可每每遣小厮送了汤来,孟晓之都会接下。她这个人虽然脾气硬,与自家人却是温柔的。不像现在,只冷冷地扫过几眼,还问他何时进的府。
难不成......依依向物华定定住天涯
刚刚还装哭的韩夫侍一怔,倏地反应过来,她,她该不会是要遣自己出府吧?!
韩夫侍心中一慌,连忙扑通一声跪下,“妻,妻主,我知错了。”
“我,我原本是想去寻九郎的。您和主夫就这么一个嫡子,我亦是看着他长大,怎么会不心疼。可您不在京都,府中又只有我一人,我实在是六神无主。”
“是魏云若说,她能寻到九郎,我这才没有遣人出去。”韩夫侍急急辩解着,“毕竟九郎是男子,坠崖一事,又跟李世女牵连在了一块。”
“我只是怕此事太过张扬会毁了九郎的清誉,更何况魏云若也发过誓,定会帮我寻到人。妻主,我知错了。”
他说得语无伦次,孟晓之低斥了一句,“混账!我孟府的事何时需要一个外人来插手?”
韩夫侍越发慌乱,不管不顾地磕着头,哭得撕心裂肺,眼瞅着人就要晕倒。
孟晓之蹙眉,到底是相处多年的男郎,便是姿容已老,尚还有份情意在。更何况他体弱出不得远门。这病根说到底,还是为了她才留下的。
“罢了,此事且不追究。”起身扶起哭花了脸的韩夫侍,孟晓之软和了语气,“我知晓你们尚有些沾亲带故的关系,但魏云若此人,不可深交。”
遣了小厮好好送回还在抽噎的韩夫侍。
孟晓之打开他留在书桌上的食盒,扑鼻而来的滋补汤药,冲的她眼角微抽。
咚咚——
又一声轻轻的敲门响起,不等孟晓之开口。外面的人已经沉不住气地先推开了一条门缝。
四目相对,小郎君这才规规矩矩垂下脑袋,“娘。”
“嗯。”
孟晓之微微颔首,倒是不意外孟均的出现。刚刚在前院正厅,某人只是稍稍露了个面,便引得她家这少年郎伸长了脖子,依依不舍的望着。
眼下,他一本正经地坐在自己面前。
孟晓之瞧着满脸严肃的小郎君,故意叹了口气,“九郎,娘知晓你不愿这么早就嫁人。但京都里的少年郎,同你一般大的都已经订下了亲事。”
“可是娘,我不想嫁给魏大人!”孟均急急开口。
孟晓之沉稳地点头,“既然你不愿意,那就算了。左右姻缘一事,不可强求。如今娘也想通了,只要你平平安安就好,至于早前娘与你提过的世君一位,就当娘没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