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不知哪里来的敬称,赵姬一下子就笑了,她挥退阿政和扶苏,只留着林橘单独说话。
阿政有些迟疑,不知道该不该离开:“阿娘,您留下她是为了……”
“好了好了,难道我还会吃了你的皇后不成,快先出去吧,我要和他单独谈谈。”赵姬挥退阿正的声音中气十足,竟完全没有病危之人的样子。
阿政无法,只好带着小扶苏退了出去。
赵姬又吩咐殿内侍奉的宫人:“你们也都出去吧。”
“是。”宫人依次鱼贯而出,殿内只剩下了赵姬和林橘。
林橘有些紧张,不明白赵姬为什么要把自己单独留下来,不由出声问道:“您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赵姬温柔地笑了笑,安抚道:“不必紧张,我留你,只是想和你说说话而已。我问你,你可是那方外之人?”
林橘感到不解,阿政胡扯的仙人身份应该还没有流这么快流传到赵姬的耳中才对:“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赵姬突然畅快大笑起来:“果然,那看不见的人便是你吧。”
林橘有些摸不着头脑:“您到底想说些什么呢?”
赵姬叹气道:“政儿自幼与我母子分离,等到再次重逢相聚之时,那孩子却已经与我生分了。我为人母,自然心中有忧,带到仔细看他,便发现他常常有发呆的举动,屋中也常留下奇怪的味道。他虽将些我不知道的东西放入火盆中焚烧以作掩饰,可东西再怎么烧总会留下灰烬,我是做母亲的,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林橘沉默,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那……”
赵姬又道:“阿政年幼之时,曾遭遇过一次刺杀,两个小小的孩子,一个从未学过武,一个懂些拳脚功夫,到底是怎么在那么多刺客的围堵下活下来还能反攻的,这难道不奇怪吗?当年蒙将军问起我,我知道给了阿政些药粉防身,但我自己是清楚的,我从没给过那些东西,既然如此,那些刺客眼睛上奇怪的红肿又是如何而来?”
林橘破罐子破摔:“所以您那时候就看出端倪了吗?”
赵姬笑道:“你大概总喜欢给那孩子送东西吃,不知道那些食物的味道仍然会留在屋子里。我只能悄悄地替他做掩饰,政儿幼年孤苦,他若当真身上有些神谕,我身为母亲自然心安。”
林橘想了想道:“您是位很好的母亲。”
赵姬摇头:“我有自知之明,你不必这样说。我此生最厌,便是如我母亲那般任人摆布,为此我前半生飘零,后半生总算得偿所愿,倒是过了段快活日子。于政儿,我大概是个极不称职的母亲。如今他身边有你,我也可安心些。好了,我的话说完了,你出去吧。”
“那您好好休息。”林橘见赵姬疲惫地闭上的眼睛,轻手轻脚地走出大殿。
阿政正等在店外,他见林橘出来,连忙问她:“阿娘和你说了些什么?”
林橘想了想,抱起小扶苏亲了一下:“我不告诉你。”
小扶苏突然被阿娘亲了一下,高兴地抱住林橘的脸,也往林橘脸上香了一下。
阿政皱起眉,但见阿橘脸上的神情并不愁苦,想来阿娘并没有和她说些什么奇怪的话,便也不再多问了。
接下来的几日,阿政上午处理从咸阳传过来的政务,下午便前往赵姬住处喂药侍疾。赵姬似乎格外喜欢林橘,总把阿政赶出去,留林橘在殿内说话。
一日,院中的梅花开了,赵姬在屋内闻到了梅花香,便让宫人将她抬到院中赏梅。阿政和林橘在一旁照顾她,赵姬对着小扶苏道:“孩子,你如今学了什么歌?会唱邯郸曲吗?”
小扶苏摇摇头:“大母,先生还没有教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