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他第一次同她道歉,顾璟浔却觉得蛰哥哥还有话要对她说,便避开他的伤口回抱住他。
许久,青年终于再次出声,吐出的每一个字带着艰涩。
“我以前……杀过很多人,好的,坏的,都有。”
顾璟浔没有说话,下巴枕到他的肩上,颤了一下睫。
“惊蛰不是一个名字。”青年继续道,“是渠门杀手的代称。”
他说完松开抱住顾璟浔的手,对上她的双眼,再也没有丝毫躲避。
他一直害怕顾璟浔知道这一切,怕她会恐惧他,怕她会厌弃他,也怕她抓住他的手不放,被他拉入深渊。
若是从不曾得到,他也就不必害怕失去,永远做那冷心冷情的杀手,有一日于世间的某角落,悄无声息地离开,无人认识,无人伤怀,他亦无牵无绊,无执无念。
可如今,他却轻易得到了太多,得到了多少人的可望不可即,他又如何能不贪恋,如何还能舍得下。
惊蛰望着顾璟浔,怕在她眼中看出憎恶恐惧,但他也做好了接受一切的准备。
他无论如何,都不能再骗着她了。
她若是不愿在跟他在一起,那他便躲起来不再让她看见他,她若要是无法接受心生惧悔,他会自己了结了自己的性命,不会让她有丝毫为难。
面前的姑娘,只停顿了一瞬,便捧着他的脸吻上来,红唇留恋,那股湿热,最后偏到他的耳侧。
“我早就知道了。”她似安抚一般,轻柔地抚着他散落在背上的发。
“渠门,常闾,雨水,霜降,我都知道。”
惊蛰眼眸微震,呆愣原地,失了魄一样由她在他侧颈呵着气。
“你说你杀过很多人,没关系的,以后我们可以去救人,救更多的人。”
“你怕那些人找你来报仇,也没关系,有我在一天,谁都休想动你一根汗毛。”
她的鼻尖蹭过来贴上他的,“我只要你,要你别因为那些过往,推开我……”
湿意氤氲,不知不觉滑到下颌,惊蛰再也抑制不住,搂着面前的人不管不顾地吻住,任温热的泪水滚落到鬓发,滚落到被褥上,滚落到两人相贴相缠的唇齿之间。
他初入渠门的那一年,常常怨恨上苍,叫他自小无依无靠尝遍苦楚还不够,又将他拖入无间地狱,身埋血池,生不如死,到后来只能用麻木不仁,聊以慰藉伤痛。
如今他终于知道,上苍只是将最好的留给了他。
脸上落下一片潮湿,顾璟浔被青年压到了床榻之间,避开他受伤的左臂,迎着他的缠绵不休。
浓云压顶,山雨骤来,积攒了日日夜夜,终于在这一刻瓢泼倾倒而出,一息一诺间全是淋漓之意。
交织的呼吸如天际雨霭聚而又散,最后余下薄薄一层云,笼着寰宇间的蒙蒙烟色,逐渐缱绻细腻,却又连绵无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