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口的话很平静,却带着丝丝缕缕的哀伤和不忍。
顾璟浔心窝像是被什么东西锤了一下,不疼,却闷闷地无法言说。
她想感叹蛰哥哥原来也这般会做戏,却又恍然一瞬。
这不是做戏,这是过去蛰哥哥还不肯同她在一起时,未曾对她宣之于口的真实想法。
原本刻意积蓄的眼泪,不知不觉全都滑到了腮边,顾璟浔甚至有些分不清是真是假,是戏是实。
她扑到惊蛰怀里,呜咽出声,抓着他的前襟吼道:“我说值就值!”
惊蛰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撞得趔趄,伸臂揽着她,原本只是配合她给别人看的,却像是撞破了防线,硬生生的被她感染,心中当真起了一些密密麻麻的刺痛。
他张着口,颤着鸦色长睫,喉咙如噎,悸恸着忘了说话,也不知接下来该如何反应,只下意识将她越抱越紧。
这样的场面落在狱卒的眼中,当真就是一场奋不顾身,又无可奈何的生离死别,无人不心下一酸。
两人难舍难分地拥抱许久,刑房的门终于再度被打开。
门外的顾璟连急吼吼进来,一下抓住了还在惊蛰怀中不肯抬头的姑娘。
“璟浔,别胡闹了,跟我回去。”
众人回神,正欲行礼,顾璟连摆摆手,止了他们的动作。
他拖着顾璟浔,直将他从惊蛰身上扯下来,强拉着往门口去。
“哥,你让我再跟他说几句话!”
姑娘挣扎着被拽到了门口,手扒在门框上,怎么也不肯松开。
惊蛰上前一步,想去拉他,顾璟连立即朝一旁看戏看傻的狱卒吩咐道:“将人带回牢房去。”
虽说皇帝如今已不许顾璟连再参与之后的审案,但毕竟没有罢他的官。
且底下这些小吏,都是打心里钦佩顾璟连这位屡破奇案公正廉明的东琉刑狱官,故而他说的话,他们定然会听。
几人这便重新给惊蛰上了镣铐,连同绑了半天的霍时药和霜降,一起带离了刑房。
身后传来顾璟浔和顾璟连的争执声,惊蛰忍不住回头,被身后的狱卒推了一下。
那狱卒轻轻摇头,神色复杂,叹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惊蛰回过头,没有答话。
一旁的霍时药,闻言苦笑出声,“即便知道今日,当初又哪里有得选?”
他说完,便抿唇不在言语,任由狱卒们随意猜测去。
倒是霜降,被绑着呆滞地看完惊蛰和顾璟浔的一场戏,眼下听霍时药说着自嘲的话,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
这一个个的,怎么都这么会装模作样,连木讷单纯的惊蛰,都被带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