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千秋有些疑惑地抬起头来。
“我身上出现的问题。”女帝也不知自己是哪里来的感觉,令她不自觉地就这样问出来了。
陆千秋愣了下,他摇了摇头:“并没有。”
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女帝在心中松了口气。她失笑道:“也是,没有一个人知道,你又怎么会知道?”
陆千秋叹了口气:“我只是觉得,您那个时候太急迫了。”
那样的疯狂,要诛绝大半个的朝堂,还有对于净土宗的恐怖刑罚,就像是要将本该属于她职责完全抛却,用最蛮横最直接的方式,将她的敌人在短时间内全部杀尽。
如同……一场暴|乱的发泄。
“是啊,”女帝也同意道:“那个时候的我确实是急了。我不仅那个时候急,现在其实也很急。”
她透过镜面,望向陆千秋的眼睛,她没有说这两者之间的区别,但她的眼神却是静静的、缓和的,与那时的暴虐有了截然的不同。
她给自己贴上了一簇花钿,任其如同火焰一般燃烧在她的额头,这令她之前微微衰退的气息振作了起来,她不待陆千秋继续问,就回答了起来:“毕竟,我也没有想到,我会在这样的时间迎来自己的终结。我以为,我会开创出更多的东西,我可以改变许许多多的事情,可这些,我都没能做到。”
她似是在回想自己的前半生,久久都没有说话。她已知晓,自从她表现出虚弱以后,接下来的日子就会陷入一种绝对的寂静中去,就连那些策划了诸多事的暗中人都会愿意再多等一等……他们在等什么?等她的逝去。
他们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都不能如愿以偿地将她赶下台,可现在,只要他们愿意等一等,就可以得到之前怎么也得不到的结果——这岂不是笔最划算的买卖?
“你怕吗?”女帝问陆千秋。
对方为她插上了最后一根凤簪,他的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仿佛是在传达一些力量:“我不怕。所以,您也不要怕。”
女帝怔了下,她像是没能理解陆千秋的这句话,她笑了起来:“我又怎么会怕?我可是这个帝国的皇帝,是有史以来第一位的女皇,怎么会有害怕的东西?”
她将手伸向陆千秋,在他的陪伴下,二人离开了这间寝宫,她的目光像是接受不了屋外十分灿烂的日光,她下意识地想要遮挡一下,一边的陆千秋就已经为她撑起了伞。她举目望去,见到屋外的侍人们已经跪了一地,因为今日要去明堂祭祀的缘故,朝堂上的诸公也早已等候在此,所有人乌压压一片,俱都臣服在她的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