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宝钗冷眼瞧着当真是满心无奈,就说道:“哥哥若是烦了她不如就叫她跟在我身边罢。”
薛蟠一愣,随即满不在乎的摆摆手,“妹妹喜欢她是她的福气,领走就是了。”
好歹也是他同床共枕的女人,如今这般仿佛对待一件可有可无的物件的态度着实叫人怪心寒的,说他是个混账当真一点儿也不曾冤枉了他。
不过香菱却并未感到丝毫的伤心,相反,她高兴极了。
姑娘向来温柔和善,比起脾气暴躁、一言不合就要动手的大爷可不知好了多少倍,叫她跟在姑娘身边一辈子她也是愿意的。
正在这时,外头有奴才进来禀报说王夫人来了,薛姨妈就赶忙叫人将屋子收拾了,边领着儿女回了隔壁屋子。
“蟠儿今日也在家呢?”王夫人有些诧异,这可是个在外浪荡惯了的主儿,时常十天半个月看不见个人影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今儿竟能老老实实呆在家中也实属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
薛姨妈无奈的笑笑,“这些日子忙着盖别院,可是难得见你得空外出了。”又问别院进展如何了云云。
王夫人听她如此问,脸上便露出了难色,长叹一声,道:“这就是我今儿来找你的缘故了。”
薛姨妈愣了愣,便忙追问,“看你这模样可是遇着什么难事了?咱们嫡亲姐妹间不必说那些虚的,你若当真有何难处只管说来就是了。”
而一旁娴静端庄的薛宝钗正要去端茶的手却是微不可见的顿了一顿,不过瞬间恢复如常。
“我就知道,咱们嫡亲的姐妹两个终究还是不同的。”王夫人一脸感动的握住了薛姨妈的手,又苦着脸叹道:“你是不知道,真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啊,这别院真正开始动工了才知晓什么叫花钱如流水,每日清早一睁眼便是银子银子银子,进进出出的那些个人都只管张嘴跟我要银子。”
“今儿采买些女孩子置办些乐器行头张嘴要三万,明儿采买些花烛彩灯帘栊帐幔张嘴又是五万……一个个但凡张嘴就从来没有低于万的,只当我是有金山银山呢,殊不知我是每日里愁得睡不着啊!眼下这才哪儿到哪儿啊,别院连个影儿都还未瞧见呢,这银子却已是见了底儿……”说着便抹起了泪来,那满脸的愁容委实是叫人心酸得很呢。
薛姨妈忙就劝道:“我还当是什么天大的事,不过是些银子罢了,也值当你为这烦恼?”说着便叫薛宝钗去取二十万两的银票来。
薛宝钗倒也未曾说什么,只麻利的起身就进里间拿银票去了。
他们薛家虽说百万家财,但自打父亲去世后家中生意就一日不如一日了,二十万两虽说不至于伤筋动骨,但却也着实不算少了……最主要还是她那哥哥担不起事来,压根儿不是经商的那块料子,这些年别说赚多少银子了,反倒是撒出去了无数,如今又突然多出这样一大笔支出,说句心里话,薛宝钗还是感觉有些心疼的,这可纯纯是动老底儿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