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慎言。”崔修能皱起了眉,淡淡道:“您别忘了,玉儿一母同胞的亲姐姐是当今皇贵妃娘娘,您这话说出来怕是要招祸。”
说林黛玉自幼丧母没有规矩,那她姐姐又能好到哪儿去?不就等同于是在骂皇贵妃没有规矩?
崔夫人自知失言,也只得闭上嘴沉默了下来。
一时气恼带着那股子郁气爆发出来罢了,事后见着崔修能还算是态度坚定维护她,林黛玉这口气也就消了大半,身子实则并无甚大碍,却没想到这当口刚好余嬷嬷就奉命过来了。
雪雁早已是憋了一肚子的怨气,见着靠山来了,当即小嘴儿噼里啪啦一顿叭叭,将这些日子以来的种种都如实说了出来。
听罢之后,余嬷嬷那眉心都能夹死只蚊子了,又心疼又恼怒地嗔怪道:“二姑娘受了这样大的委屈怎么也不吭声呢?若非皇贵妃娘娘寻思着不对劲打发奴婢来瞧这一眼……”
林黛玉无奈道:“我原也不是那性子绵软任人欺辱之人,若是我婆婆摆明看我不顺眼想在咱们夫妻中间折腾点是非倒也还好,我必定是容不得她如此作践,可偏偏她却真不是那心思。”
若是存心想折腾她,作为婆婆手段可多了去了,足以叫人有苦说不出,可这段时日以来她那婆婆真就不曾故意磋磨作践她什么,做得最多的就是逮着她讲那些个《女四书》,就这还都是坐着的,婆婆坐着说,她坐着听听就罢了。
再有先前那两个丫头也好还是直接塞进来的妾也好,容貌身段儿具是十分平凡的,瞧着面相也都是老老实实的安分之人,甚至就连卖身契都给了她……谁家婆婆故意折磨儿媳妇还能这样的?
“可见她并非对我有何恶意,那是打心底认为为人妇就应当柔顺贤惠,认为她是在悉心教导我,非要将我拉回正道儿……偏就是如此才反倒叫人更加无奈气闷,真真是冲她发火回怼也不是,讲道理辩驳也不是。”
要不她能郁结成这样?摊上这样一个婆婆倒不如摊上个恶婆婆呢,好歹真正心存歹意之人她也就无需容忍克制了,如今可好,这么大的靠山摆在身后她愣是不知该如何用,长这么大就从未见过如此……叫人满心无力的人。
何止她不曾见过,她姐姐活了两辈子都没见过。
“这人是这里……有点毛病不成?”林诗语指了指脑瓜子,一脸无语的表情。
余嬷嬷叹道:“他们这样的家族,绝大多数女子都被教傻了,依奴婢看那崔家太太就是个糊涂人,偏就如二姑娘所言那般,这样没有坏心思的糊涂人才反倒是最棘手最难应付的。”
可不是说。
林诗语也不禁头痛了,沉思了许久,最终还是一咬牙,道:“明日你再辛苦跑一趟崔府,本宫要见见那位亲家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