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街上已经没什么人,夜色清冷如水,倾泻下来,润着彦璋的心,冰冰凉凉。他又狠狠抽了几下鞭子。出城门,不消片刻,就到昭熙寺山脚。
天色已经全黑,四周黑黢黢的,只有层层叠叠的树影,连鸟鸣都没有,像无声的鬼魅。
彦璋冷冷颦眉,抬眼往山上看去,又顺手将马拴在一旁的树上。俯身之际,他发现这棵树的树皮上有些磨蹭,而树旁有几株灌木,彦璋揪了一把枝叶过来一瞧——果不其然,是紫色的小果子!
看到这些,彦璋心头愈发沉重。
江月曾来过这里,她将马拴在树上,自己上山,那么,谁将马放走?她人又去了哪儿?
这些念头纷纷扰扰,一道剑眉蹙得越发紧了。
昭熙寺果然不大,连和尚都没几个。彦璋禀明来意,接待他的小沙弥面色稍稍滞愣,才道:“确实有个施主来问过何忠明一事,可他……已经走了。”
“走了?”彦璋冷冷挑眉,凌厉的视线落在那人脸上,满是探究。他缓缓道:“怎么走的?”
“贫僧领着那位施主到禅房,就去喊方丈过来,没想到贫僧与方丈到的时候,那位施主已经不见踪迹了……”
“你们的方丈呢?”
“下山做法事去了。”回的滴水不漏。
彦璋眼睛微微眯起,眸光闪了闪,他道:“劳烦带我去禅房看一看。”
二人行到先前的禅房。彦璋抬眼四处打量,倏地,又侧身端详那个小沙弥。男人的一双眼如鹰隼,死死盯着那个沙弥——
“他人在哪儿?”彦璋的声音不疾不徐,却格外让人心惊。
“贫僧不知道。”沙弥低下脑袋,头摇得跟筛子似的。下一刻,对面那人的手已经扼住他的喉咙,小沙弥挣了挣。他却还是先前那句话,“人在哪儿?”每说一个字,他的手就扣得紧一些。到最后,沙弥已经喘不过气来,脸憋得紫红,慌不迭地朝旁边的厢房指去。
彦璋冷哼一声,松开手,又急匆匆往隔壁去。
隔壁禅房的门紧闭,彦璋立在门口,一时间竟有些不敢推开这扇门,因为,他不知道里面会是什么。
可最终,还是吱呀一声,门开了——
满室清辉,和旁边那间无异,唯独多了一人睡在榻上。
那人正是江月。可彦璋瞧着,却又觉得不像。他平时见到的江月,总是束着男子发髻,干净又利落,可现在,榻上这人乌发散下来,柔柔地归拢在一侧,有些滑在被子上,有些顺着中衣落到里面,平添了许多柔意。
月色下,睡颜安稳又美好。
这一瞬间,彦璋没有动,也没有喊醒这人,他只是坐在榻畔,垂眸静静看着。
露在被子外的脸并不大,瘦瘦尖尖,没什么肉。一双眸子闭着,睫毛像把小扇子,而曾碰到过他脸的那张唇,说不出来的诱人,引得人心尖儿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