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伤只怕是养不好了……
彦璋默默叹了口气,跨到盛满热水的木桶中泡一泡,祛祛周身的寒气。
卸去一桩心事,他只觉轻松不少,此刻倚在桶壁上,疲惫地阖上眼。在腾腾热气之下,就这么坐着睡着了。
梦里纷纷扰扰,来来回回,最后,画面定格在一个平平如也的胸前,垂下的一袭乌发虽然柔顺,却毫无起伏……
彦璋心头一跳,慌忙睁开眼。那一瞬间,他原本清亮的眸子里瞬间浮上一层水汽,氤氲,迷蒙。
倏尔,又黯淡下去……
抿着唇,彦璋胡乱擦了擦身子,落寞地躺回榻上。
那边厢江月睡了个囫囵觉起来,一下子发现许多问题,不由赫然大惊。比如,自己昨天是怎么回来的,再比如,这床干巴巴地被子又是从哪儿来,还有,哎,怎么自己头发也散了,难道……
她心头怦怦地跳,连忙背过身,小心地解开中衣——
看到胸前绑的粗布还是原来那个样子,江月这才缓缓吁出一口气。
她爬起来将自己梳洗干净,又利落地盘了个男子发髻,用小巾束好,肚子就开始咕咕叫了。熟料她正想去搜刮些吃的,外面就有人敲门。江月一开门,就见驿丞端了托盘过来。盘里是一碗香菇青菜鸡丝粥,还有若干碟临安这里的小菜。那青菜碧绿,香菇诱人,鸡丝滑嫩……这一幕看着人食指大动,江月咽了咽口水,告了谢,埋头努力吃起来。
听见她这边的动静,住在隔壁间的贺远过来打招呼:“江兄弟,醒了?”
“贺大哥!”江月冲他笑,“昨夜是怎么回事,我明明在昭熙寺晕了,怎么回来的?”
贺远这才将纪大人深夜去找她的事说了。
江月本来吃的有滋有味,可听着听着,她就搁下了勺子,心里隐隐升起一股不安。
“是纪大人昨夜去救的我?”江月不可置信。
贺远点头。
“我昨天是裹在那床被子里,被纪大人打横抱回来的?”江月指着莫名其妙多出来的那床被子问。
贺远仍是点头。
江月心里头咯噔一下,彻底惊呆——现在事实很明显,她被一个男人抱了一路,虽然隔着床被子,可……那也是抱着啊!
太丢人了……江月耳根子刷得一下涨的通红,她平日虽混迹于男人堆里,却从未做出这等出格之事……
如果被娘知道此事,只怕要将她许给纪大人!
江月心尖一颤,更加坚定不能泄露身份,可貌似……卫铭那厮已经知道她是女儿身了?
她挠挠头,隐隐觉得此事非常不妙,该怎么去堵住卫铭的那张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