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能找到她?
江月阖上眼,只觉万分无奈。她忽然很想知道,如果她不见了,纪大人是不是还会来找她?
屏风背后,热烟袅袅。江月褪下外袍,又除下中衣,最后,只剩那个将女儿家的娇弱之处束的严严实实的粗布。
这陪了她这么多年,今天却全是羞耻!
一圈又一圈解开粗布,眼泪猝不及防地落下来……
从三岁那年穿上男装,她就再没有想做回女儿家,更没有想过要嫁人,她只想娘和妹妹安好……若是为她们死,那也是值得的。
将束好的男子发髻放下来,墨发铺陈而下,落在身后,像是湖里柔柔的水草。卸去她的英气,又多了一些女儿家的娇媚。
一丝~不挂,周身有些冷意,跨入浴桶,热意迅速包裹上来,她的泪珠愈发克制不住,滴答滴答,像是下起了淅沥沥的雨。最后,江月双手捂着脸,泪水从指缝里滑下来,全都是她的伤,全都是她的痛,还有,她的恨。
那个侍女进来劝道:“姑娘,莫哭了,哭红了眼,就不好看了……”
江月不理她。她又拿起皂角替江月洗头发:“姑娘,你生的那么好看,却是扮作男儿模样,定有许多不得已的苦衷吧?”她细细揉搓着,又舀了一瓢水,慢慢替江月冲洗:“其实,咱们姑娘家找个可靠的人就够了,我瞧得出来,公子对姑娘是上了心的,您今日暂且忍一忍,不就能换个好前程么?”
“不用你替他做说客!”江月冷冷训斥道。
“姑娘,我是真心这么一说,你愿意听呢,就听着,不愿意听呢,也别往心里去……”
江月冷笑。
那侍女也就不再言语,只尽心伺候她梳洗。这儿早就备下了一件玉色云雁纹的纱衣。江月漠然穿上,又坐到镜子跟前,随便他们怎么折腾,自己则留心打量每个簪子。过了小半个时辰,那侍女拿着镜子,喜笑颜开道:“姑娘,你瞧,美不美?”
江月一怔。
只见镜中之人艳若桃李,却也面如霜雪。头发松松散在身后,没有盘发髻,只在鬓间簪了朵红梅,愈发娇艳。
她指着一柄金钗,吩咐道:“再用这柄蝴蝶金钗。”侍女一愣,登时笑道:“姑娘的眼光真好……”她随即扭了几股头发,将那蝴蝶金钗簪于鬓间。这么一来,就像是有只蝴蝶飞在梅间,她整个人又添了一分灵动。
梳妆完,还有别的事情,比如涂豆蔻,再比如熏香……
如此又忙碌了小半个时辰,终于一直行的船停了下来。那侍女退出去,只留江月一人在此。江月心头一跳,只死死盯着门口。不多时,门帘挑起来,一着锦衣华服之人走进来,正是卫铭!
江月怒目而视,卫铭却是一愣。他眨了眨眼,不可思议道:“你是江月?”眼前这人哪儿还有半分男子的模样,完全是个……水做的娇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