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在京城,也不是没给傅君宝请过先生,只不过这孩子年纪小,需要足够的耐心,请的那些先生个个都没坚持到最后,主动请辞,这会即使来到锦川,他仍旧惦记着这事,于是让人张贴了告示出去。
若不是他自个不懂也不喜这些文房四宝上的事,不然他早就自己亲自教了。
他放下杯子,瞅了站在眼前的沈禾一眼,“君宝年纪不大,难免会有些小脾气,教他识字念书时,沈先生需得有几分耐心。”
沈禾直点头,这王侯家的贵公子,哪能没有一点小脾气,她虽接触的少,这些却也是懂的,“侯爷放心,草民会的。”
“另外,教的东西也不需太深奥,怎么教,沈先生只管自己决定。”
她爹是私塾的夫子,自小她便天天跟着她爹学三字经和千字文,这都是最基础的,心下有了打算,她又低声应下。
傅景晏继续与她交代了几句,说得差不多时,院口那边来了一个丫鬟,他抬抬下巴,示意回话。
“大公子,老夫人听说您回来了,让您赶紧过去她那边一趟。”
男人不说话,只是目光在她身上扫了扫,沈禾识趣,忙道,“侯爷您交代的草民都记下了,您去忙。”
她低垂着眉眼,眨眼间那刺着暗绣滚边的衣摆在眼下飘过,飘至亭口,又停了下来。
“沈先生明日起便每天都过来吧,”说到这,他顿了一下,似乎是想起什么,接着道,“另外,我不喜欢别人唤我侯爷。”话刚落,那人便只留了一个背影给她。
沈禾松了口气,感觉心口又有些闷热,将那清茶一口饮尽,这才舒服了不少。
那一旁时候的丫鬟见她喝得急,一杯见了底,上前走了两步,“沈先生,奴婢再给您添上一杯。”
说着要拿她的杯子,沈禾忙摆手,快晌午了,她娘还等着她回去吃饭呢,生计问题有了眉目,该是要回去了,“不必不必,眼下时候也不早了,我便回去了。”
一路拐过两条街再往右走,那边有个柳巷,顾名思义,里边家家户户的门前或小院里都种了许多柳树,春夏之际,这些柳树自然是垂下嫩绿丝绦,青青葱葱一片,热辣的金色光柱穿过枝叶间,在地上铺就一层细碎的暗色剪影。
她家也在这里,这屋子现在只住着她和她娘,那收留她们的远房亲戚本就患了病,在她们搬来一个月后愈发严重,最终没有挨过一个月,便撒手去了,底下也没有一儿半女,孤独了一生,最后临走前将这屋子也交给了她娘,于是她们娘俩这才在锦川有了长期落脚的地方。
她踏入自家的小院里,就见她娘坐在柳树下,灵活地挑着手里的针线,她进了院子,她娘也未抬头,只挪了挪食指上的顶针,“回来这么早,不是给人家赶出来的吧,哎,你也别难过,你隔壁张婶家的大儿子还记得吧?今天从外边做生意回来了,手上有不少本钱,打算在街上开一个铺子,这不缺个算账的嘛,你回屋收拾收拾一会过去张婶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