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非常清楚,景帝一定会灭藩王,如今天下大定,危害最大的西平、东山两个藩王早已除去,其他藩王对景帝而言根本无足为惧。借由此事斩了质子,激怒湘南岭西发兵,景帝便可以名正言顺地灭了他们。
是以,当礼部和谏官提出严惩时,自然有重臣站出来附和。
但同样,以宰相贺启章为首的保守派则认为,景帝方安天下,应以仁德治国,应对三位质子重罪轻罚。
历史的潮流贺启章当然知道,藩王势力注定会被铲平,但绝对不是现在。
赵毅表面上看来特圣贤,只听他道:“众爱卿说的都有道理。安王,你怎么看?”
“臣弟认为,杀是震天威,不杀是现仁德。”这话说得比景帝还狡猾。
“不过……”
“不过什么?”
“车马闯皇城,在皇城内行凶,按律应谋逆大罪连坐,皇上若不加以严惩,未免让天下人觉得皇兄软弱可欺,生出不敬之心。”
苏陌额头默默地流着冷汗,视线扫过身边的苏誉,苏誉完全没有要辩解的意思,再扫过后面一点的张弛,张弛还在替朗豪查看伤势——胆敢揍皇上的人,这脑袋能不能保住还真要另说。
苏陌视线再转,便撞上了罗钊,罗钊就那样威风凛凛地一站,压根没有开口的意思。
苏陌冲他使眼色:好歹念在一路上京的交情,替我们求个情啊!你罗大将军一句话,胜过十个官吏唇枪舌战。
罗钊的眼神难得直白一回:我只是单纯过来看一下热闹而已。
苏陌:……
“湘南王世子苏陌,你想说什么?”
所有眼睛齐刷刷地扫过来,苏陌背脊一僵,硬着头皮上前两步,低眉垂首道:“今日之事纯属意外。想来是朗世子岭西烈马不适应京城气候,发起狂来,冲撞了我们的马匹,才让马车失控撞了德胜门。我们的马已经被射杀,罪有应得,但朗世子的马却活得好好的,问罪当问祸首,难道皇上不应该先处置了那匹烈马吗?微臣等都是无辜的啊!”
说罢,还一膝盖跪在地上,叩了三个响头。
整个宣政殿顿时静悄悄的,不知谁率先“噗”了一声,就如一块石头砸进了水里,平静的湖面立刻泛起了波澜,这波澜还夹着风声,好不劲道。
站在苏陌面前的宰相大人笑得最大声,这位大概觉得自己笑得太过销.魂,干咳了两声将之前的笑声压住,这才一本正经地,以诡异的语气说道:“苏世子说得极是!若是因为畜生而累及忠臣,这可是大正的损失啊!皇上明见!”
这忠臣的说法不就是湘南王率先臣服赵毅,连带地让岭西失了后盾,岭西只得降,岭西一降,跟岭西有裙带关系的江淮哪里撑得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