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太后看着这个君临天下的王者,眼中的情绪一点点褪去,竟似变成了荒漠。
“最后求你一事。”
“你是先帝皇后,你不可能跟一个史书上的乱臣贼子葬在一起。”
“你……”
“朕会为你们在南岳建一个衣冠冢,立无字碑。”
权势上的事,本没有绝对的对错,先帝要铲除外戚,借用南岳兵,造就了这段赵氏祸患,先帝本也不算有错,若真有,那便是他没有斩草除根兔死狗烹。这便是霸权之道,可人心呢……
至于庄氏,若是她真够纯良,应该早已死在宫廷纷争中,这本是人性。
赵毅转身离去,只剩得两个内侍,一人手持白绫,一人手托毒酒。庄太后只是看着赵毅离去的背影,“赵隋不是没有野心……”
赵毅的脚下微微顿了一下,“那是我们赵家人自己的事。”
庄太后嘴角轻轻扯了一下,手心抚上心口,用力一压,一枚纤巧的匕首准确无误地插入心脏,殷红的血色在胸口绽放,她甚至没有喊一声疼,便倒在地上,眼前变得朦胧,寒风卷过,今冬第一场雪纷纷扬扬地洒落下来——即便死,她也要用自己的方式。
太后薨逝,一声声唱诺传递在这空寂的后宫之中,雪寂静地下着,掩盖了一世浮华。
赵毅步履稳健却缓慢,纠缠了十几年的恩怨突然一了,心中竟莫名地空虚。走入承乾宫,看到霜华殿前,苏陌站在飞雪中,缩着脖子,跺着脚,明明一副很怕冷的模样,却非要伸手去接雪花,沉寂的画卷突然鲜活起来。被那鲜活浸染,赵毅紧抿的嘴角终于动了一下。
苏陌看见赵毅回宫,恭恭敬敬地迎过去道:“微臣煮了姜茶,皇上要喝吗?”
声音四平八稳,却透着十足的小心。
赵毅不答只是拉起她的手,紧紧拽在手中,将人带入了霜华殿。
苏陌嗅出今日赵毅气息不对,不敢强挣,直到赵毅将她拖上暖榻,兀自枕在她膝盖上,似有大睡一觉的架势,她才老老实实地道:“皇上,弟弟叫我早些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