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日裴达虽不曾入宫,但高钺断然拒婚的事,六福几乎是一字不漏的告诉了裴达。高钺不光是泰宁帝为明熙想到的退路,何尝不是裴达能想到的希望。说起来,这些年高钺着实对明熙不错,裴达将一切都看在眼中,深觉这样的夫婿打着灯笼也难寻。
高钺这个年纪尚未成亲,一心想让明熙离开太子,谁知到了最后,第一个断然拒绝的人也是高钺了。虽不知明熙听到这话的滋味,但裴达听到的时候,心里是说不出的难受,甚至有种遭遇了背叛的错觉,只觉往日里有眼无珠,差点又误了自家娘子的前途。
裴达笑了一声:“高将军现在知道也不晚,娘子要出去,谁又拦得住?”
高钺微眯了眼眸:“你可是……”
便在此时,几个人抬着几个箱笼,从正房走了出来,最后的红衣,尤是惹眼。
晨光微红,明熙头梳望仙髻,金银线缠绕在黑发之间,身着绯色锦衣,腰竖金边绣带,嫣红色的百裥裙上挂着琳琅白玉。
整个人比前些时日消瘦了些,眉宇间可见几分愁色,明明该是耀眼的装扮,因这一抹轻愁,让她看起来羸弱了不少,也多了几分脱尘之意。
高钺与明熙自幼相识,早看惯了这容貌。可骤然看到这模样,微一怔,心下一紧,宛若被什么晃了心神。
自从众人去了翠微山,高钺镇守帝京,自是知道明熙不曾去。多日来,高钺虽在帝京内巡逻,多次路过阑珊居,却不曾下马。
明熙见高钺站在院中,也微怔了怔,勉强露出几分笑意:“你怎么来了?”
高钺站在此处,莫名的喉头发紧,纵有千言万语,却又不知该如何说起,静默了片刻,才艰难的开口道:“习武之人,耳聪目明,那日我一进门便知屋内有几个人了,想必是你坐在屏风后。”
明熙露出几分尴尬,轻描淡写道:“想来也是,你虽刻薄,断不会如此的不留余地。”
高钺看着明熙道:“那番话绝非说给你听,也非让你知难而退……”
高钺嘴角露出了一抹苦笑,再次轻声道:“我何尝、何尝对你刻薄过,不过总有些不得已。”
明熙笑了一声:“人生在世,哪有那么多顺遂事。高将军的顾虑,我也明白,能断了陛下的妄念,何尝不是好事?”
明熙侧目看向高钺:“高将军今日来,可是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