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熙额头上已渗出细碎的汗珠了,本简单的活计,做起来并没有那么简单,几次费力磨出的墨汁都渗进袖口里。衣袖黑了大一块不说,砚上是一点墨汁都没有。好半晌后,明熙才知道拽起来袖口,不然磨出再多的墨来,都会被袖口吸个干净。第一次学着做事,明熙很是费力,才磨出一小层墨汁来,看起来也不太均匀。
“差强人意。”皇甫策有心再挑剔两句,可对上明熙满是黑墨的脸,只能绷着脸忍着笑,没有说话。
明熙擦了半天,也没有擦干净手上的墨汁,委委屈屈的坐到了韩耀的身边,伸出了手:“耀郎,我……我还能给你暖手吗?”
一句话将韩耀说得心疼的不行,可皇甫策终于是忍住不住冷笑了一声:“磨墨而已,磨成这样,装那么委屈作甚?”
明熙根本只当皇甫策为空气,将手擦了又擦,这才又攥住了韩耀的一只手:“耀郎,你明日下了学,要回府吗?”
韩耀垂眸看了眼明熙满是墨汁的手,轻声道:“你明日别来了。”
明熙委屈的噘嘴:“为何不让我来了,我打扰到你了吗?夫子上课的时候,我可一句话都没有说。我不来,别人欺负你,可怎么办?“
韩耀侧了侧眼眸,抿了抿唇,小声道:“谁会欺负我!今日还在下雪,明日这里更冷,中宫有火墙,你又不是多喜欢读书,不来少吃些苦头。”
“和耀郎在一起,我可不怕吃苦头。怎么没人欺负你?前天我还看见皇甫策吃完了我送你的芙蓉酥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老是给他吃我给你的东西!前几日皇甫简还笑话你的笔墨不好!”明熙话毕从一侧拿个包袱来,小声道,“这里的笔墨纸砚都是宫中的独一份,娘说那些个庶子都不配用好东西,只给我们两个用!”
“呵!”皇甫策虽还是垂着头,可另一只手却紧握成拳,但深吸了一口气,到底不曾开口刻薄。韩耀坐在两人中间,自然能感受到皇甫策的怒气,忙扯了扯明熙,轻斥道:“说了多少遍了!不许说那两个字!”
明熙不服气的哼了一声,不以为然道:“本就是事实,为何说不得?”
韩耀轻声道:“别人说我寒门,这也是事实,你为何要生气?”
明熙仰着下巴,哼哼:“那怎么一样!耀郎是我最喜欢的人,是我的珍宝!我都舍不得说一句,自然谁也不能说!谁说了你,就是打我的脸!娘对陛下说了,打我脸就是打她的脸!我看看谁敢!耀郎这只手热了,给我另一只手,我给你暖暖!”
韩耀微微一怔,虽才十一岁,可听了这些话,也莫名的觉得羞耻,不肯伸另一只手来,轻声斥责道:“够了,别闹了,我还要习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