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熙恍然道:“如此也说得过去,四皇子母家不显,也不见生母多受宠,乃众多皇子当中最得先帝宠爱的一个。”
泰宁帝仿若回忆一般,轻笑道:“若是未来的太子,必然不能如此宠溺,但若为诚王府的继承人,软弱一些不堪一些,又有什么不好?”
明熙望着泰宁帝却笑不出来:“先帝当初不许陛下有自己的孩子吗?可陛下登基后……为何也……”
泰宁帝笑道:“此事说不上先帝逼迫,朕离开帝京时心灰意冷,为求自保或是求得更多,反倒觉得子嗣可有可无,总也娶得不是心中那人……有没有延续,又有什么重要的?先帝疑心重,虽早早给了朕封地,但总归放心不下,不肯让朕离开帝京,后来在朕在先帝的旨意下迎娶了慕容氏……”
“你那时想离开帝京的心情,该是与朕年轻时如出一撤。那时候,朕一时一刻都不想在帝京这地方待了,更不想入宫见先帝与……不想和这里的人,有一丝一毫的牵扯,于是就饮下了太医所配置的药饮,禀明先帝自愿绝嗣,一生镇守图南关。”
明熙愣了愣,好半晌,才开口道:“可是一剂药那会有这般的效用,陛下没找太医诊治过吗?该是……或者可能是别的缘故?”
泰宁帝不以为然的笑了笑:“哪里是一剂药的事?先帝使者每月必至图南关,赏赐也好,分封也好,总有借口,每月一饮,十多年从不曾间断过。”
明熙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话好,这事虽是震撼,但想来想去,以先帝的疑心与手段,倒也不是无迹可寻。众多兄弟,都是同父异母的,即便优待其中之一,虽有陛下性格宽厚的缘故,但能这般的放心将二十万大军,交予身处腹地的兄弟之手,只怕心里有万全之策或是肯定放心,才会如此。
当年先帝对惠宣皇后在众人眼中也可谓情深意重,可这份情深意重与千依百顺,放在明熙眼中,也是有待商榷的。谢贵妃以纳后之礼迎娶入宫,固然有谢氏如日中天的缘故,但先帝当时早已稳坐帝位,之所以笼络谢氏虽与朝政有关,但心中若当真有底线,或是当真情深意重,又怎会在惠宣皇后家破人亡之际,迎娶谢贵妃入宫。
人都说,谢贵妃不得帝宠,可这宫中除了皇后,只有她最体面了。赫连氏败落以后,惠宣皇后唯一能依靠就是先帝的情深意重与千依百顺了,可皇后无子,无母家依靠,在朝堂之上是个摆设,在后宫之中又有几分真正的尊重呢?
谢氏那时正是如日中天,大皇子乃谢贵妃诞下的,谢贵妃能得到的一点都没少,即便是做做样子,先帝一个月尚要在谢贵妃处待上两三晚。谢贵妃在宫中能被人如此尊重,即便是惠宣皇后也拿捏不了,还不是因为有先帝护持,这又算什么情深意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