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陛下所说,太子历来心思深沉,与明熙最好的时候,尚且会让明熙以为他对自己的全心全意与用情至深,可不过是短短数日,就被弃之如敝履,那中疼痛与不堪,虽已被明熙埋在心底,但不管读多少佛经,经历多少生死,那埋在心底的一切都已不能再去触碰,更无破镜重圆一说,即便是一年后再站在此处,也不想再见这人。
太子之厉害,在于蛊惑人心,他似乎对一切都能掌握,他所表现出来的一切表象,都是你想看到的。在阑珊居的抑郁脆弱、狂乱自傲,那些让人心疼的自卑之极所展露的不安,如今回想起来,又有几分是真的,那不过都是为引起明熙内疚与宽待的利器。
这样一个人,即便走到了绝地,依然运筹帷幄,漂亮的翻身不说,甚至让人措手不及的反败为胜。强势也好,脆弱也好,都是这人信手捏来的武器与计谋。如今,再想起这人来,明熙的心中也只有战兢与恐惧。若说这世间,还有什么值得明熙躲避惧怕,只怕也只有皇甫策这个人了。因为,明熙明白的知道,只要面对的是这个人,不管他要做什么,或是有什么目的,明熙都只能一败涂地的收场。
明熙沉默了半晌,也想不出个所以然,不禁晒然一笑:“我们何必管他?陛下还没有说,到底是不是钟意谢放呢?”
泰宁帝似乎知道明熙方才所想,安抚的拍了拍她,轻声道:“甘凉城有些太远了,谢氏又是满腹心思,谢放虽有好处,但也不见得全是好处。你若为了躲开他,万万不用去甘凉城那么远的地方,只要朕在一日,不管你嫁给谁,他都翻不出天去。”
明熙笑道:“陛下不必多虑,我也不是为躲开太子才看上谢放。相处一年多,我很喜欢甘凉城那个地方,谢放性格豁达,人品也周正,当算是个能托付之人。能嫁给这样一个人,我不觉委屈,甚至还有些向往。”
泰宁帝笑了笑:“朕就怕你与朕当年一样,负气而去,到时候再后悔也……不过你若当真是看上谢放这个人了,朕也觉甚好,再过两年,将谢放朝近处提一提,也是可以的。”
明熙挑眉道:“陛下心中早有打算,又何必来试探我呢?但是,此番我来帝京之后,谢放也有迎娶之意,我虽是未松口,但也颇为心动。”
泰宁帝笑了起来:“朕心中再看好他,也要先看看你的意思。他的条件在朕心中着实算不上多好,但这世道总有各种各样的枷锁,即便是朕也难逃钳制,你与他若当真是两情相悦,在朕心中,这才是件值得欢喜庆幸的事。”
六福蹙眉,忍不住开口道:“甘凉城不远千里,缺水缺粮,年年柔然进犯……那谢放说好听一些,是谢氏子弟一方统领,说不好一些,不过是个莽夫……终身大事,陛下与娘子可都要斟酌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