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穆长白的父亲不过是个一般的兵勇,穆氏也不过是个一般的人家。穆父目不识丁,却也有些见识,穆家生活很是窘迫,还是执意让穆长白去念书识字。穆氏这样一般的百姓人家,供养一个读书的孩子,几乎要倾家荡产了,穆氏就比邻里过得困苦。
与穆氏一墙之隔的安家夫妇,育有一子一女,长子安来德与穆长白年纪相当,穆长白比安秋娘大上三岁。安父是个木匠,安来德小小年纪就跟着父亲学手艺,虽也是普通人家,但因父子都有手艺,颇能挣些银钱,比起穆家甚至周围的人家的日子要好过许多。
穆母与安母自小相识,后来又嫁得那么近,自然少不了相互照顾。穆长白幼年常与安氏兄妹在一起。读书以后,家中条件每况愈下,安家但凡做些好吃的,就给穆家送一些,逢年过节做新衣新鞋,更是少不了穆长白的。
安来德待穆长白亲若兄弟不说,秋娘对穆长白自小就好,刚学针线时,第一件长衣就做给了穆长白。两家见小儿女关系那么好,也曾戏言做亲。穆长白十二岁那年,穆父战死了,穆氏母子得了抚慰金,但也不够过活的。
穆长白不得不辍学,得穆父军中兄弟照顾,十三岁就从了军,因识文断字又有些心思,很快就得了上司的青眼。十七岁混到了百夫长的位置,机缘巧合得了当时安定城郡尉刘威的青眼,做主将年近双十的嫡女许配给了穆长白。
实然,那时穆长白已打算迎娶秋娘了,可上司的上司许配女儿,虽是年纪大了些,但若是不应,只怕前途也就此完了。穆长白应了亲事后,才不得不硬着头皮与穆母说了此事,穆母大怒,执意让穆长白找刘威退了亲事。穆长白十三岁入伍,在军中打磨多年,岂能不懂这其中的厉害,心里知道这亲事不能退,唯有跪下让穆母打上一顿出气。
这番动静自然引来了一墙之隔的安氏一家,安母与安秋娘得知了前因后果,当下就哭了起来。安来德自然大怒,抓住穆长白就要大打出手,却被听了这事就一直沉默的安父制止了。
安父拉起了跪在地上穆长白,语重心长的说道:“这世道,咱们这样的人,想出头不容易。你有这机会,叔和婶不能挡你的路,你秋妹子和你也没正式定下婚事,你们的事就此作罢了。”
一句话说完安秋娘当下差点哭断了气,穆长白更是落下眼泪来。没多久,穆长白迎娶了如今的穆夫人刘氏,没多久就有了官身。三年后,刘威病逝,穆长白已是从八品的校尉,可刘氏一直无所出。那三年,不管安家给安秋娘相看了多少人家,安秋娘却是不肯嫁,若是逼急了就要去寻死,一心等着穆长白。
穆母本就看不上刘氏,刘氏又是嫁给穆长白三年无所出,穆母看儿子的官越做越大,就一门心思的想迎娶安秋娘入门,可刘威虽是去世了,但穆长白的人脉与属下,大部分都是刘威留下之人,让穆长白休妻那也是不可能的,但安秋娘是个执拗性子,不管不顾的,宁愿给穆长白做妾。
穆母自然欢喜,穆长白以正妻之礼,迎娶了贵妾安秋娘。刘氏见安秋娘入门后太过猖狂,也曾给穆长白抬了两房妻妾,可都不曾入了穆长白的眼。在穆母的偏颇之下,自安秋娘入府,刘氏更是没有一席之地,后宅琐事几乎都是安秋娘与穆母做主,甚至五年前穆母过世,后宅一切在穆长白的偏颇下,也是安秋娘主事。
穆长白心有所感,抚了抚秋姨娘眼角的皱纹:“当年给不了你正妻之位,是我无能,总之,已是这样了,你想要什么,我尽力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