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竹虽是长了周娴两岁,但自幼跟着自家小姐深入简出的,生活阅历也不见得丰富到哪去。平日里跟着下头那些嬷嬷们听了些闲言碎语,也后知后觉地明白她们这是遇上找事的了。
只是不知这找事的,是为了要财,还是要色。
她长这么大还未见过这般阵仗,面色早已是一片惨白,却还强撑着挡在周娴身前,不住地拿祈求的眼神望着堂内休憩打尖的客人们,期盼着有仗义之人能伸出援手。
周娴冷眼瞧着周围的人们一副埋着头恍若未闻的样子,悄悄扯了扯桑竹的衣袖,侧过头轻声说道:“去报官。”
桑竹跟着周娴这么多年,两人之间早就有了默契,听清自家小姐的吩咐后微弱地点了点头,虽是不明白小姐想了个什么法子,但小姐这么做自然有小姐的道理。
她咬紧了牙关让自己冷静下来,面上却不显,依旧瑟缩着身子,一步一步像是被吓得站不稳般往客栈门口的方向挪动。
周娴让桑竹取下腰间的荷包,故意拿在上手掂了一掂,好让对面的人瞧个明白。
跟着傅叡炀游玩的这些日子,她也算是学到了好些东西,譬如往日里使的那些银锭子,对于那些街头巷尾的小玩意儿来说算得上是大材小用了,她早早地就让桑竹换了好些个铜板碎银子在身上,是以这荷包分量倒瞧着惊人。
“小女子初来乍到不懂事,适才唐突了,这厢向几位…几位,”周娴想起大伯曾教过的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强压下内心的不适,“向几位好汉赔罪了,小小银两就当请好汉们吃些酒水,还请几位好汉原谅则个。”
几个小跟班瞧着周娴这么上道,望着荷包的双眼早已是闪着光,就差伸出手将那装满银两的荷包抢了过来。
那领头之人也犹豫了起来,他打量着面前这精致的荷包,掂量这到底是这荷包里的银两多,还是那公子给的报酬多。
周娴自然没错过这几个混混眼中的贪欲,余光瞄到适才还明哲保身的看客们听到银两二字就忍不住伸长了脖子打量的模样,嘴角忍不住勾起了笑。
那些地痞流氓这头还在天人交战中,就只见周娴一脚踏上一旁的凳子,伸手一扬,银两碰撞发出的声音直敲打在在场所有人的心中。
偏生周娴还怕闹得不够大,在一旁蛊惑着人心:“天上掉钱啦!动作慢的可就捡不到了!”
这下人们哪里还坐得住,早就起身哄抢了起来,那掌柜的怕事,可客栈里来往的那些人们有些只是路过的行商,哪在乎会不会惹上事。
一时间大厅内乱作一团,桑竹和周娴二人也趁乱兵分两路,一个从门口溜出去打算报官,一个四处躲藏,只盼着能拖延会儿时间。
倒也不是她不想跑,只是这伙贼人就像是冲着她来的一样,目光怕是都在她身上,若是朝着门口奔去说不得还连带着桑竹暴露。
也不知这官府离得远不远,能不能拖到救兵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