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折腾了这么些年,不仅自己不好过,就连外人也把这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大都城内无人不知定国公府的三房,就像个惹人笑的话本子一样。”
因着周娴身体不适,房内并未燃香。倒是院内那棵老槐树开了花,清甜的槐花香气弥漫在房内。
周娴平静地诉说着,语气里没有旁的情绪,却没由来的让人在这甜腻的景象内感受到了一丝凄凉。
她说的这些,傅叡炀怎会不知。
若不是周娴的大伯父在朝堂上还说得上话,光周家三房闹出的这些荒唐事,足够谏官们参个治家不严了。
周娴也不等他有任何回应,自顾自地继续说道:“我娘爱我爹,但我爹不爱我娘。为了彰显他对我娘的恨意,我家里总是有源源不断的姨娘。”
傅叡炀感受到了她话语里的压抑,忍不住伸出手拍拍她的肩安慰她。
谁料周娴话锋一转,盯着他直言:“傅叡炀,你我也是被逼无奈才成了亲,我也曾想过若我们能相安无事各自过一生便是最好。”
“可现在,我好像做不到各自过一生了。”
“我小的时候,和旁支家的妹妹曾打过一架,被祖母罚着跪了一个时辰的祠堂。”
“我向来是不爱摆弄那些首饰的,每次祖母大伯娘置办的时候,若有哪个妹妹看上了,我都是由着她们直接拿走便是。”
“久而久之,竟让人觉着我是个痴傻的性子好欺负,有次没知会我,就随意拿走了我偏爱的一个风筝,被我追着跑了大半个宅子。”
“父亲气极,斥我没个女儿家的样子,狠狠得罚了一遭。”
周娴像是在随意地谈天说地,前言不接后语地谈论着毫不相干的话题,笨拙地诉说着自己的内心。
“我不知道你刚刚那番话是不是我想的意思。”
“但是我想说,如果,你与我而言,不是那别人想要我便给的首饰,是我无论如何也不能随意让出的风筝……”
周娴故意将话说得直白又晦涩,她装作若无其事地偷瞄着傅叡炀的神色,掂量着若是从眼前人的脸上瞧出了不悦的神色,那她就寻个话头避开,此后也将自个儿的心意封存,闭口不提。
傅叡炀自然也是瞧出了周娴这拙劣的掩饰。
若是在平常的女子这般,按照他的性子,定是要出言讽刺几句才是。
而今周娴这般,不知怎的他竟生出了些笑意。
细想起这数月来的日子,不知为何觉得比往日里自己一个人有趣得多。
傅叡炀去过的地方不少,但同他一道的人却不多。
除去必要的一些暗卫,就只有从小在他身旁伺候的清风和暗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