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叡炀虽不在皇后宫中养大,但自家父皇同母后的相处模式他也不是不知,自然知道这担忧不仅仅是对父皇身体抱恙的担忧。
而是,担心父皇就这么去了,皇位更迭带来的权势交错的暗潮涌动。
回大都这么些日子,他都没怎么同皇兄见过面,不是今儿去城外大营阅兵,就是明儿去哪家府上议事。
之前他还未做他想,只当是政务繁忙,现在想起来,怕是父皇有意放权,为以后做打算。
母后的打算他也清楚,是想让他入仕,让他去帮着他兄长。
周娴不知他心里的这些百转千回,还道他是心绪低落,不愿言语。
“其实这是件很简单的事儿,你得问问你自己,你想做官吗?”
“因着父母缘不深,祖母总觉着亏欠了我,幼时最常对我说的便是‘咱们娴儿高兴就好’,后来被拘着学规矩,觉得让自己高兴其实才是件难事。”
“你若是想像往日那般,志在山水,那我便同你在山水间走上这一遭;你若是想入官场,现在这样也未尝不可,说不得往后还可以借着咱们四殿下的光耍耍威风。”
“就是不知道若是哪日我仗势欺人了,四殿下可会责怪我?”
傅叡炀当然知道周娴不是那种人,这般说着只是为了让他不再那么沉重。
他揉了揉周娴的头,她的头发很软,每日梳洗总是会花上好长的时间来挽发髻,是以每每被他弄乱了头发都会像只被抢了食的松鼠般嘟囔着嘴瞪着他。
“若我没本事,让你仗不了势怎么办。”
听到这句话,周娴怎能不明白傅叡炀的选择。
虽然她也喜欢在外无所顾忌放肆的日子,但她明白,傅叡炀再怎么洒脱也是个男子,也会有自己的理想与抱负。
况且亲朋好友都在此,她真的没有什么不满足的了。
“怎么会,你很厉害的。”
“我从前就觉得,你似乎什么都会,这样都不算有本事的话,那我可就算得上是条躺在案板上的咸鱼了。”
不想再看到他这般眉头紧蹙的模样,周娴靠在他胸前,一手搭在他胸前,一手把玩着他的发:“你入仕的话,会去做什么啊?”
“最好不要是刑部,我总觉得刑部出来的人都凶神恶煞的。”
“我觉得你可以去兵部,你去过那么多地方,若是要绘制些地形图,那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户部好像也不错,掌管疆土田地,也是你的强项。”
像是想起了什么,周娴凑到了傅叡炀耳旁,压低了声音悄悄说道:“而且,户部是管钱的,听起来就威风。”
傅叡炀紧绷着的神情终于是维持不下去了,周娴的话里满是对他的夸赞,这对于一个男子来说是极大的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