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怒极反笑:“严惩?何为严惩?”
傅叡煜转过头,看向了同样跪在一旁的傅叡煌。
兄弟二人这般对视了许久,久到傅叡煌眼神酸涩,恍惚从他眼中看见了愧疚。
“依儿臣之见,当废太子,改立贤能。”
“改立贤能?”强压住喉头里涌出来的腥甜味道,圣上又想起那年曾允诺的话。
只是话还在,彼时让他心动的人早已消散。
“太子是何为人朕心里清楚,此事就这么定了,你们都退下吧。”身体传来的不适愈发让他觉得疲惫。
“所以即便是太子有篡位之嫌,父皇就这般轻轻带过了吗?”
“即便儿臣如何努力,如何学着做一个好儿子,如何追赶着皇兄的脚步做个让天下满意的皇子,都无法入您的眼,是吗?”
就好像是要把这么些年来的委屈尽数倾洒,傅叡煜的言语越发激动,青筋自脖颈往上怒冲头顶,往日里众人见到的那个英姿飒爽的二皇子仿佛变了个人一般。
“即便我政事做得再好,在旁人眼中也只会是太子识人有方;我的母嫔至今未受到内务府送的年礼,理由是太子大婚在即下头的人忙忘了。”
“父皇心里念的是沈惠妃、最喜爱的儿子是太子,心从来没有任何一刻偏过母嫔和儿臣一丝一毫,是吗?”
这还是周娴第一次从皇室中人口中听到沈惠妃这三个字。
这么些年除了隐约从旁人嘴里知晓过三两句当年沈惠妃在世时受盛宠的样子,这个名号就仿佛是被人下了禁制,让人不敢轻易在背后议论。
下意识地看向圣上,即便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她仍然能感受到座上之人在听到傅叡煜的嘶喊之后,瞳孔里透露出的悲哀。
“够了!够了!不准你再提那个贱人!”以端庄为标志的皇后,甫一听到沈惠妃的名号,就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尖利地嘶喊出声。
看着自家母后的反应不对,傅叡煌三两步跨上台阶,一手握住皇后的手,一手熟练地替她顺气。
像是个恶作剧得逞的小孩,傅叡煜唇边绽出了讥笑:“沈惠妃已经死了,一个死人而已,母后还这般忌惮吗?”
关于沈惠妃的一切,就好比是打铁的匠人将烧红的铁块放入冷水中降温,“呲”的一声将原本静默的议事殿烧得沸腾着张牙舞爪,溅出的水滴带着灼热的温度刺得人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