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到意料之中的侍女,周娴抬头看见了傅叡炀的身影。
即便二人已经许久未曾见过,即便自己心中还是对他存有怨怼,但醒来第一眼见到他的时候,周娴还是没忍住红了眼眶,两行清泪顺势落下。
不想在他面前示弱,周娴转过身子,尽管心中的委屈已经垒到城墙那么高,但周娴还是端着皇后的仪态:“圣上怎的在此?臣妾今日身体抱恙,还请圣上莫要离得太近,以免过了病气。”
这副公事公办的模样却并未止住傅叡炀的脚步,他斜坐在窗前,拿过一旁的外衫披在她身上。
慢条斯理地系好丝带,傅叡炀又伸手轻柔地替她拂去了脸上的泪珠。
过了好半晌,傅叡炀才哑着嗓子问:“身子还难受吗?”
刻意忽略了他的心疼,周娴将心思都放在了他浑身散发着的酒气上。
想起之前陆明珠进宫时的那场宫宴,傅叡炀是直接让礼部去操办的,没有经她的手。
陆明珠、陆明珠……
“多谢圣上关怀,”强撑着软弱无力的身子往后退,周娴躲过了他的手,“臣妾无事。”
许是动作太过激烈,周娴只觉喉头一阵发痒。
也不知是为了应证那句“无事”的说辞,还是为了不露怯,她硬生生地将这两声咳嗽咽了下去,弓着身子如同老妪一般抖动了两下,眼角还未落下的泪让她的视线变得模糊。
这骗不了自己也骗不了别人的举措,让傅叡炀长叹了一口气。
“阿娴,我们真的要这样吗……”
“你明知道,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什么。”
周娴当然知道,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可就是因为她知道,她才会觉得委屈。
明明她二人相爱,明明傅叡炀对陆明珠和那个不知名的良媛只是利用而并无私情,可她却控制不住自己会去想她二人的存在。
殿内静谧无声,周娴倏地想到了前朝的一句诗——
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
未央宫的主位淑嫔娘娘对皇后娘娘不敬,被圣上罚了两个月的俸禄,又禁足了三日。
对于出手阔绰打赏下人都用金裸子的淑嫔来说,这样的惩处简直是不痛不痒,各处宫人都开始揣测圣上的心思,还未等他们咂摸出什么风向,就见着圣上在淑嫔解禁的第一日宿在了未央宫。
随后的几天,圣上也是乾元殿和未央宫两头跑。
这下,就算是个傻的,也知道圣上这是对淑嫔娘娘上了心,不忍心重罚。
而在前朝的那些人,因着有旁的消息,心底又有了成算。
日前听闻赭狄人来犯,圣上欲派皇后的祖父——定国公周老太爷领兵驻守东阳,却不知为何被周家老太爷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