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过满脸泪痕的秋月,周娴来到了她的窗前。看着眼前这个形如枯槁面色惨白的女子,她忍不住问:“值得吗?”
似乎是没想到在这时候还能再见周娴一面,蒋若书扯着嘴角想要笑一笑,却不知配上她这凄惨的模样,笑起来比哭还难堪。
“沈家老妇、冲撞、后宫妃嫔……蓄意谋杀皇室血脉,罪当诛。”
“但我不想让她死,让、让她死太便宜、她了……我想让她余生、常伴青灯古佛……替我母亲,祈福……”
沈家大夫人平生最喜奢靡生活,最爱炫耀,蒋若书定是想要她生不如死的。
“我唯一、唯一对不起的便是你了…往后、往后我的儿子就认你做母亲,让他替我赎罪……”
“秋月,我不在了,往后你一定要在小殿下的身边告诉他,凡事不可顶撞他母亲,要一辈子、一辈子护着他母亲……”
她的一字一句说的都万分艰难,就好似一支即将稍晚的蜡烛,拼着命的想要崩出最后的花火。
“我曾经最好的朋友,和我最爱的人生的孩子,还要放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晃悠。”周娴轻哂一声,“蒋若书,你倒是很会膈应我。”
听到这样的斥责,蒋若书的眼角忍不住落下两行清泪。
这场景让周娴不觉有些可笑,笑蒋若书,笑傅叡炀,也笑自己。
没有在此刻过多停留,周娴转身出了门。
后脚还没来得及收回,她好像恍惚之间听到了一声对不起。
那声音很轻,轻到像是,从天边传来的一样。
景祥一年十二月一日,皇长子诞生,取名为傅希安,举国欢庆三日。
傅叡炀本是想将皇长子记在周娴名下的,但被周娴拒绝了。
“擢贤妃身边的秋月为长乐宫的掌事姑姑,监管皇长子的一切事宜。再拨两个值得信任的人过去帮衬着,后宫诸人若是有欺皇长子母妃早逝的,均施以严刑。”
“皇长子的吃穿用度均按最高的份例来,宫中诸人不可怠慢。告诉皇长子,它的母亲乃是贤妃,是威远将军家的嫡女。”
“旁的,无事也不用告诉本宫了。”
她本就不是什么贤妻良母,让她毫无芥蒂地抚养皇长子长大,她做不到。
护着那孩子长大,就当是全了她们这段十多年的情义吧。
皇长子满百日之后,太后忽然病倒了。病得毫无征兆,病得来势汹汹。
太医院的太医们整日连轴转,不是在永宁宫给太后问诊,就是在太医院里翻来覆去地查阅医书。
可太后知道,这样都是无济于事。她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她每日醒来都能感觉到日子又近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