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兰脸色一白,齐珝将她的反应看在眼底,指着药汤问,“所以,这碗有毒么?”
初兰寡淡的眉眼又冷了下来:“怕死就别喝。”
齐珝似笑非笑:“我当然怕死,可不像有些人动不动就抹脖子。”
初兰的脸色霎时变得苍白,咬着下唇在一旁只是不答话,倔强的神色下眼框却泛红了。
一个亡国的公主,作为婢女埋伏——不,甚至都称不上「埋伏」——
在仇人身边,只为有一天能杀他祭国,却不知这种羞辱何时是个尽头?
瞥见初兰的神情,齐珝脸上的笑容尽数敛去,神色严肃了起来,本想说些什么,嘴唇动了动却还是止住了,端起那碗药汤一饮而尽。唇边溢出的药汤顺着他的下颌缓缓流入了衣领之中。
齐珝将碗扔回盘中,躺回了椅子里,望了望立在一旁的初兰:“你可知你今日得罪的可是定国侯的女儿,就这么不怕死。”
初兰的眼睛抬也未抬:“我不过是武德殿的一个婢女罢了,死不足惜。殿下还是多担心自己吧。”
齐珝闻言却脸色和缓了不少,以汤匙轻轻碰着瓷碗,声音也是漫不经心地:“我担心什么?”
“失去了太子妃的最佳人选,五殿下离太子位岂不是更远了。”
齐珝直直地盯着她:“你知不知道,光凭你这一句话,我就可以杀了你?”
初兰面无表情没有答话。
齐珝点头道:“也是,你不怕死。”
初兰不再答话,低着眉眼上前就要将碗取走,齐珝瞥见她鸦翅般长长的睫毛在眼前晃了晃,不知从何而来的一股冲动,让他再次抓住了她的手,初兰下意识地挣开却又被紧紧地攥住,她几乎是含着怒气地看向齐珝,不知道他为什么一再招惹,却意外地撞见了他眼中复杂的神情……
不敢细想其中错综的含义,初兰的脸上明显闪过一丝慌张,但随即便努力镇定了表情,竟直直地回视着齐珝,两人就这样瞪视着对方,彼此呼吸相闻,却没有人开口说一句话,空气中似乎有什么在蓄势而发——
齐珝的呼吸逐渐乱了,眼中微暗,不知为何,忽然猛地将初兰狠狠推开!
初兰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却连看也没看齐珝一眼,立刻将不知何时被撞翻在地的药碗收走,沉默地离开了。
那股涌动的暗流终于归于了平静。
齐珝烦躁地重新坐回了椅上扯了扯衣领,只感觉浑身燥热,头上又传来尖锐的疼痛。
被掩起的门外万籁俱静,离开的人却是连脚步声也听不见了。
——
“初兰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