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纶将茶杯放在桌上,坐在了许应明的身边:“师兄,我知道你为什么来找我,我也知道你现在很生气,我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许应明冷哼一声道:“你心里如果还把我当师兄就该知道,我俩当初答应了师傅,在八年前发生了那件事之后,便决心永远不进入官场,也不与官场人有任何纠葛。
师傅去世后,你就急着去朝廷做了官,我念在师兄弟的情谊,何时为难过你?
你把师傅的话忘得一干二净也就罢了,现在竟然还将我也推入了官场纠葛之中,何况还是皇族里的九皇子!你这么做,心里可还有一丝一毫对师傅遗愿的尊重?”
宋纶听得许应明此言,眼前仿佛浮现了往日俩人一起在师门学徒时的情景。
从小到大,他们就如同亲兄弟一般共同学武长大,如今回想起来,在自己决心步入仕途之后,俩人竟已经近十年未见了。
哪怕上次拜托他,也只是修书一封,告知自己会有两个「朋友」,会通过杭州知府刘学带来见他,让他帮忙带这两人入京。
宋纶知道许应明的脾气,如果不是自己的那封书信,以许应明的脾气,是绝不会同意为刘学做此事的。这位师兄,一直还保持着当年的秉性。
俩人虽然都在京城,却硬是多年从未遇见。如今再次见面,许应明已经比自己记忆中要苍老了许多,眉目之间已有沧桑之色。
镖局的生意风吹日晒,将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早已蹉跎成了一个饱经风雨的中年男人。
相比之下,宋纶皮肤白净,举止文雅,看起来却是要年轻得多了。
饶是他平日里看起来甚是冷静沉稳,此时却也忍不住心中情绪翻涌。
许应明的斗笠一声声滴着水,门外风雨不歇,宋纶勉强压抑了情绪,向许应明道:
“师兄,你只记得师傅说不可入朝为官,可你是否还记得师傅也说过,为人君子,不是为了成家立业,而是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如今齐国帝王穷兵黩武,百姓饱受欺凌,还有八年前的方家惨案,更是让齐国的读书人都心寒入骨!
如果我们学了武功饱读诗书,却不去救助能救助的人,这一身学识武功又还有什么意义?独善其身就是对的吗?”
许应明的脸色沉了下去,语气变得愈发严厉:“师傅念你聪明,将他的毕身武功才学都教给了你,你就是这样报答他的?你既然知道齐国官场阴暗,却投身入局,说是为了救人,又何尝不是在为虎作伥!”
许应明坐在书桌边,宋纶负手站在窗前,听着门外的雨声,房内的火烛不断跳跃,宋纶蓦地伸手一把推开了窗户,凄风冷雨顿时侵袭了进来,将那火烛吹得奄奄一息。
俩人却都未说话,只是盯着那火苗,脸上神情复杂。终于没多久一阵寒风袭来,火苗支撑了不久终于还是熄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