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殊点点头:“做的不错,那就让太子尽兴地玩,玩到他打消出家的念头,彻底信任上你为止,然后你再劝他去向陛下低头认错。只有他低头,陛下才有台阶原谅他,本相也能在旁游说。”
谢冉看她一眼,表情冷傲。
谢殊失笑:“怎么,你这是不打算与我和好了?”
“是丞相觉得我有错在先,我又岂敢觍颜求丞相宽恕呢?”话说得不错,语气却实在不好。
谢殊冷笑:“你是有错,错在没有听我命令。如果我纵容你一次,就有第二次,你的胃口也会越来越大,这点你可承认?”
谢冉眼神闪了闪,依旧冷着脸,“我是为丞相着想,丞相至今相位还未坐稳,就是因为手段不够狠!”
“错了,”谢殊摊摊手:“是因为我是忽然蹦出来的。”
谢冉一怔。
“你想想,你与我居住一处,过往八年间又何曾见过我?当初我在门下省从小吏做起,可大多数人只记得我一步登天成了丞相,所以世家之间会观望犹疑毫不稀奇,便是你,也必然对我有诸多怀疑吧。”
谢冉抿唇不语。
谢殊扭头望着外面瓢泼大雨:“即使是祖父,当初也没有把狠辣作为必要手段。任你位高权重又如何?做成了什么大事,踩掉了多少能人,这些都不是本事,能最大程度地保存和发展家族利益,这才是本事。”
谢冉脸色诸多变幻,最终总算回归平静,起身道:“多谢丞相教诲,退疾告辞了。”
谢殊目送他走入雨中,提醒了句:“你伞忘拿了。”
“丞相用吧,免得再病一回。”
谢殊好笑,连和好都这么傲。
几场暴雨之后,盛夏终于气势汹汹地到了。
自上次裴允光天化日之下自荐枕席,谢殊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私下见过卫屹之。她本想下朝后找机会跟他把话说清楚,可卫屹之不是提前走就是落后走,愣是跟她赶不到一起去。
谢殊就此作罢,反正现在各自拉开阵势对着干呢,他都不把自己当兄弟,何必在意他怎么看自己。
沐白从车外探身进来,见她沉着脸,小心翼翼道:“公子,前面是王家车马,已停在半道,看起来像是在等您的车舆过去一样。”
谢殊揭开帘子一看,刚好迎上王络秀探出来的脸,这才笑起来:“那就将车赶过去吧。”
王络秀刚刚随王敬之入宫辞行,正准备出城,听闻丞相车马在后,便故意叫车夫放慢了速度。
谢殊到了跟前,免了她的行礼,笑道:“真是赶巧了,现在就当本相送行了吧,希望今后还有再聚之时。”
王络秀原本笑意绵绵的脸忽而黯淡了几分:“应当不久就能再聚了吧,只是到时就要物是人非了。”
谢殊看她神情就明白了几分,纵使晋国男女大防不严,她也是个待嫁之女,如果能再来建康,必然就是嫁过来了。
物是人非,说的倒也没错,不过嫁给卫屹之也犯不着这么哀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