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知道容昭的,容家当年倒得快,可重新站起来也快,靠的也就是容昭。
容昭这人在军中名声极佳,本身是洁身自好,又懂得体恤下情,更知道怎么为了属下来争功勋,与此同时他知兵法,对北狄的战事是百战百胜,故而就这么几年下来,他飞快地站稳,便也很轻易地在朝中有了一席之地。
如今京城还有人留着不走,也都是因为容昭走之前说过了,他送了长公主去鹤城,立刻就要回京城来把北狄贼人赶走。
想到这里,庾易看向了前面空空荡荡的道路,他倒是也希望容昭早点打回来,他这样原本只是管着西城那些芝麻绿豆小事的令官,便能松口气了。
揉了一把有些酸涩的眼眶,庾易把马车停在了自家门前,犹豫了一会儿,又敲响了隔壁邻居的门。
隔着门,里面一个女声不耐烦地喊了一句:“大早上的,谁啊?”
“芦苗姐姐,出来帮我个忙啊?”庾易搓了把脸,“芦姐,是我小庾!”
“来了。”里面那女声应了一声,过了一会儿,门就打开来了,一个高挑的女人从里面出来,“怎么了庾大人,一大早上过来喊老娘姐姐,这明显有所求啊!”
“帮忙搭把手?我昨天救了个特别可怜的姑娘家,她家里一个人都没了,我就只好把她带回来了,让她暂时养伤。”庾易带着那名唤芦苗的高挑女人往马车走,“太可怜了,我一看就觉得……太可怜了。”
芦苗狐疑地看了庾易一眼,又凑到马车旁边看了看,伸手拧了一下庾易的后颈:“撒谎了吧小庾大人,是不是见色起意了?说,昨天是真的救人,还是去趁火打劫了?”
“我没有趁火打劫!我是真的救人了!”庾易睁大了眼睛,又在自己后颈揉了揉,“是真的很可怜啊你看……”
“那送我家来,你家有什么?空空荡荡的连口水都没得喝,你是想饿死这姑娘家,就摆你家放着。”芦苗嗤了一声,便利落地上了马车,把秦月从车上背下来了,她一只手托着秦月不让她从背后滑下去,一只手伸出来在庾易面前摇了两下,“药方,药材,银钱,可以交出来了。”
庾易抿了一下嘴唇,乖乖地把东西从马车里面拿出来,打了个包袱挂在了芦苗的手上。
“那什么……她说她姓秦,单名一个月,家里什么人都没了。”庾易认真地嘱咐着,“大夫说不清楚是因为摔了脑袋所以认知错误了才这么说,还是的确就是这样,不过药材都开了,说是休养好了就行。另外她眼睛有些看不清——这是她自己说的,就只是模糊,你多注意些。”
芦苗爽快地点了头,道:“我知道,我替你把这个漂亮姑娘家一定照顾得好好的,一定不让你小庾大人失望,毕竟小庾大人非同凡人,去城门救人还能救个绝色回来哦!”
这话听得庾易跳起来了,他气鼓鼓道:“是真的是真的!我才不是见色起意趁火打劫!我是真的救人了!不信你等她醒了你问她!”
“知道了知道了。”芦苗在庾易官帽上拍了两下,“这么生气做什么,姐姐调侃你几句就认真啦?”
庾易把官帽摘下来拍了拍,也觉得累了:“哎我不跟你计较,我大人有大量,本大人要回去睡觉了,忙了一晚上困死本大人了……”
“小庾大人走好哈!”芦苗朝着他挥了下手,便背着秦月进了院子。
庾易倒是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一直看着芦苗关了门,才转身先把马车赶回自家院子,又把马儿解下来喂了些马草。
他从水壶里面倒了杯凉水喝下去,原本那点困意倒是被这杯凉水给激得瞬间全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