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她喜孜孜的去街市,差不多是逢人便说,她家小姐如今大出息了,被太后钦点进了太医院了,她杏林堂的苦日子终于是结束了。
这一下子,街坊们便闹开了,纷纷嚷着要去给董姑娘道喜,只是没想到才走到杏子林这一边,便看到了眼前这一幕。
陈烟寒最后那一句话。姚妈是听得清清楚楚的。
“街坊们都在这里,大家可瞧清楚了,这可是我家老爷十年前给小姐订下来的姑爷,”姚妈挎着篮子直直的站在一旁,环顾了一眼周围的邻居们,接着高声道:“两年前我杏林堂最是落魄的时候,大家也看到他是怎么羞辱我家姑娘的了。如今我家姑娘出息了。他就又想上门提亲了,呵呵,我说陈公子。我们两年前不求你雪中送炭,现在也用不着你锦上添花,我两年前就告诉过你我家小姐你高攀不上,我现在还是这句话。你高攀不上!”
姚妈这番话说得理直气壮,嗓音洪亮。于是围观的人群中便跟着发出了阵阵哄笑。
这时,闻讯前来看热闹的人,也是越来越多。
“可不是么,两年前我也见着这位公子骑着高头大马来咱这。好不威风——我那时就纳闷了,欲言这么好的姑娘,怎么还有这么不长眼睛的男人——”吴婶也笑呵呵的大声附和着。只是话说一半,她脸色便忽然一变。嘴里同时惊叫道:“这位姑娘,你怎么了?”
欲言抬起头,循声望去,但见人群中一个身着藕色纱裙的少女面色恍白,晃悠悠的就似要倒下去一般。
“郑姑娘!”欲言惊叫一声,急忙绕过陈烟寒,直直跑向人群。
这厢吴婶已经一把将楚容扶住,嘴里不住的问:“姑娘,怎么啦,你怎么啦。”
陈烟寒一回头,亦看到了紧闭双眼无力倚靠在吴婶肩头的郑楚容。
这就是自作孽,一时的放纵荒唐,竟是给自己带来了无穷的祸端。
回想自己素日与楚容亲昵的姿态曾被欲言见到过,心中便又是猛地一阵下沉。
他那日怎么就会做出带走楚容这样荒唐的事情来呢。
他那时若不是急着赶去冯府给姑妈祝寿,而是能耐着性子看一眼药柜后面的那位姑娘,是不是一切都会不同?
只是世上又哪有后悔药可寻。
倘若真的有,也在欲言手里攥着,给不给,全凭她。
“站在那里做什么?就不知道来扶一下么!”欲言一手扶在楚容腰间,一手按在手脉处,同时皱起眉头对陈烟寒大声道。
陈烟寒闻言,急忙上前去,只是这手朝欲言肩头的楚容方伸出去了一半,又忽然停住。
欲言看着陈烟寒,冷冷的笑着道:“陈大人这会子竟又矜持了起来——你们什么样的肌肤之亲没有过,这个时候又何必这般矫情。”
“公子——”郑楚容勉力的睁开眼睛,看了陈烟寒一眼,低低的呼了一声,接着身子便是又一软。
欲言急忙奋力将她托住,只是她身子更加瘦弱,又哪里撑得住,一下子两个人似乎都在摇摇欲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