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喝你几口酒么,紧张什么?”陈烟寒却是皱眉一笑。
京里的白玉烧虽然好,可是比起西域那边的那种辛辣的烈酒,还真不算什么。
何雪松无奈的望着地上一地的空瓶,低声道:“好吧。我不是心疼你,我是心疼我辛辛苦苦收藏来的这些个好年份的酒——都被你糟蹋了。”
陈烟寒禁不住双眉微展,面上带着浅浅笑意,回答道:“好,不喝了,来,陪我下棋。”
何雪松定睛打量了他片刻。心中却更是不放心。
倘若陈烟寒真的喝了个酩酊大醉。或者满口胡言满嘴流涎什么的,他都还不担心——哄他上床大睡一觉,也许过一天就好了。
可是此刻那么多的酒下去了。陈烟寒依然表情淡然,对答如常,就连脸色,也仅仅是比平时稍微白了一点而已——这才是最让他害怕的。
“好。我们来下棋。”何雪松此刻也恨不得能找点什么事情来让他分心,此刻听他提出下棋。自然是正中下怀。
他话音一落,陈烟寒却已经起身朝屋内轩窗前的棋桌上走去,脚步跟往常一样沉稳有力,只是即将走到棋桌前时。身子却终究还是微微晃了一下。
何雪松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然后亦来到他对面坐下。
陈烟寒左手抓起一把黑子握在手里,然后随手放了一枚在棋盘之上。
何雪松白子跟上。两人往来数回合,陈烟寒却是每一步都有条不紊。丝毫不见乱象。
“看来你真没醉。”何雪松苦笑了一下,然后落下了一枚棋子。
“我其实不是个好的棋手。”陈烟寒突然望着面前的棋局,双眼有些微微出神的道。
何雪松不禁抬眼望着陈烟寒,面色露出一丝不解。
“下棋讲究起手无悔,我却总是在后悔。”陈烟寒说罢,又落下一子。
“谁也没料到,唔,你那时也是大意了——”何雪松有些支支吾吾,陈烟寒在德行上却是有亏欠之处,连他也无法为之辩解。
莫说陈烟寒,即便他自己,当时对这些事也不以为然。
不就是想逼着董欲言卖了杏林堂么,当时只是想她要肯开口,这在价格上是绝对不会亏待她的,只是没想到那小姑娘那般顽固,只是没想到她宁愿那般牺牲自己也绝不肯放手。
“我终究是太胆怯了,”陈烟寒依旧盯着棋盘,带着几分魂不守舍的样子道:“一直不敢告诉她真相,你也知道,她原本就不待见我,我费尽心血想扭转局面,又哪里敢跟她说这两件事情,后来,她总算是对我好点了,我却想着,这两件事情,或许能一辈子隐瞒下去,又或者能等成亲之后,日子久了在慢慢的告诉她。”——等两人成亲之后,儿女满堂了,再让她知道,那么她最多也就是闹几天别扭,总能慢慢哄回来的——他曾经想得很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