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帝后大婚,乾坤归位,自该举国同庆。
朝中大臣上奏,举办宴会,盼新后与其同乐。
两仪殿内,殿中的青色博山炉里燃着龙涎香,镂空的炉顶冒着缕缕青烟,可那青烟在半空中便被人截断。
江姚站在博山炉旁,一双秀白修长的手不停的拨弄那青烟,嘴里道:“陛下若是觉得皇后娘娘太活泼闹腾,您就尽快替她寻个如意郎君,早些让她假死出宫嫁人啊!”
程景颐握着朱笔的手顿了顿,写出来的批阅越发刻薄尖锐,“朕自然也是如此希望的。”
“那正好此次宴会是个机会,陛下将长安所有叫的上名号的青年才俊都召进宫来,到时候,保证让皇后娘娘挑花了眼,尽早选到如意郎君。”
程景颐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冷声道:“你以为是买白菜?”
江姚嗤笑了一声,道:“与买白菜异曲同工,自然是合适了就买。”
程景颐手顿了顿,道:“要看人家小姑娘的意思,若是不愿意,我们也不能强求。”
江姚似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好笑话一般,捧腹大笑:“陛下大可放心,除了脑子有病的人,没谁愿意留在你那冷冰冰的皇宫里,孤独终老。”
程景颐瞥了他一眼,脸上带了几分似有若无的警告。
江姚可不怕他,他们认识了这么多年,料定他待亲近之人心软,好巧不巧,他勉强算是他的挚友,位列亲近之人的队伍里。
江姚拊掌道:“我说的又没错,你瞧瞧,当初你念着那些女人不容易,被太后送进宫里,耽误了人家青春年华,便与他们商议,若是想要离开,你便与他们方便,造了身份,给了银子送出宫去。现如今,留在宫里的那几位都是对你有几分妄念,或者是不舍得荣华富贵的女人。”
程景颐垂眸,沉默不语。
他又不会宠幸她们,何必耽误人家,他便给他们选择的机会,隐姓埋名地离开,抑或是做有名无实的妃嫔。
大多数人选择离开。
她们都清楚,左右程景颐不会宠幸她们,他们无法生得一儿半女,何苦在这皇宫里苦苦熬着,将韶华都辜负了?
小部分人留下,则是总觉得自己会是那个例外,会得陛下宠爱,成为那个独一无二。
江姚一直在暗暗帮助程景颐,每年宫中妃嫔多是重病不治身亡的,那些假死药都是江姚提供的,他也是知情者。
江姚看了一眼程景颐的脸色,露出古怪的笑容。
程景颐曾撞见过宋太后的私情,又亲眼看着宋太后与先皇虚与委蛇,又伙同外人要将先皇害死,自此心里生了阴影,便极其厌恶女子近身。
他还以为程景颐这辈子都这样过去了,没想到,老树逢春,新来的小皇后似乎在他的心目中,是不一样的。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总是要激一激他,省得每日里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