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涣瞪大了眼睛:“有吗?”
沈倦想了想:“反正没在我面前提起过。”
林涣啊一声,悄声嘀咕:“谁敢在你面前说啊?”
倦哥一看就是不识人间烟火的那一种人, 尽管相处久了,林涣知道他并没有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冷漠,反倒有些心软,但林涣还是不敢在他跟前提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就像这会儿,他也没跟他提起什么公公媳妇儿什么的污七八糟的事情,只是问起义忠亲王和秦可卿的事儿。
沈倦之前也没怎么关注过义忠亲王的后院儿,这会儿就是想跟他说点什么也说不出来,只好让他回家等消息。
他自己带着奏折进宫。
内相戴权一看见他就阴阳怪气的:“哟,沈大人来了?”
沈倦硬邦邦的:“劳烦内相大人带句话。”
戴权说:“大人且等着吧,陛下这会儿正在午睡呢。”
沈倦哦一声:“往日里陛下不都是正午过后才睡么?”
戴权一噎。
里头传来道苍老的声音:“谁在外头。”
戴权只好说:“礼部沈倦沈大人。”
“让他进来。”
沈倦进去,把奏折往上一递。
皇帝先把奏折放下,借着外头的天光问:“这回又是什么事儿?”
“回禀陛下,工部营造今年本来被配了修建号房的活,没做好,臣就去查了查,原来是叫人贪了,名单都写在上头了。”
皇帝沉默了一下:“工部如今不都是你叔叔管着的吗?”
“是臣叔叔管的。”沈倦停顿了一下,“您前些时候把他派出去了,您忘了?”
哦……皇帝想起来了,“朕年纪大了,有些事情记不清了,过一两天没人提醒就忘了。”
这话沈倦没法接。
上头皇帝也没在意,自言自语说,“是年纪大了点,底下臣工都开始嫌弃起我来了,否则也不会一个个转到我儿子们的怀抱。”
“伯达啊。”他喊沈倦,“咱们才刚认识那会儿,你好像才九岁,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这会儿你都已经二十岁了,我都六十了。”
沈倦低着头。
皇帝忽然感觉到有些厌倦。
他是少年皇帝,年轻的时候带着那些老牌勋贵们打天下,沙场无眼,他们却有情,你帮我扶,都是能将后背交给对方的人。
然而后来他当了皇帝,开始拥有了权利,其余人开始惶恐,开始不敢亲近。
像是理国公、定城侯等人,恭敬有余,亲近不足,他白天的时候玩笑般说了一句他们在他跟前装蒜,又何尝不是自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