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去江南的时候,不在他们跟前,兴许他才偷偷掉过眼泪。
那一年秦婉收到的家信里没有任何字句提起过这些。
她抖着手去摸林涣的脸:“你怎么不跟娘说呢?”
这就是母亲。
她第一反应不是生气,不是愤怒自己的儿子喜欢上了一个男人,喜欢上了自己的先生。
而是在想,她的儿子为了这件事,吃了多少苦,他该有多难受?
他背着自己偷偷流了多少眼泪?
他为什么不告诉自己呢?
林涣怔怔的。
预想中的鸡飞狗跳没有出现。
秦婉的态度好得不像话。
他却感觉到了更深的内疚。
尤其是她的眼泪滴到了自己手上,还执着地问他怎么不告诉她的时候。
他有些说不出话,嗓子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他在秦婉面前,好像变成了那个还没长大的孩子。
他张着嘴,像是缺了水的鱼,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鼻子也堵了,眼泪肆意地流着。
他朝着秦婉磕下了头,声音沉闷地像被埋在土里:“娘,孩儿不孝。”
他低着头,听到一直没说话的林风起深深地叹了口气。
秦婉仍旧在纠结着自己的儿子在江南那段时间,心里该多煎熬痛苦。
难怪回来瘦了一大圈。
林风起看了她一眼,知道她没什么话说了。
那剩下的话就该他来问了。
“欢宝,你想好以后怎么过了吗?喜欢上一个男人,你还要孩子吗?爹不是想让你生个孩子娶个妻子继承家业,咱们家没有那么多的家业可以继承,可是你要想好了,往后你没有孩子,等你年纪大了怎么办?”
当爹的,总爱替儿子考虑的是以后。
他原先都替林涣想好了。
等过两年就去考进士,出来从翰林做起——儿子好像挺喜欢做官的,从前总是在他办公务的时候在他边上看着,问东问西,还说自己要当大官,让天底下的百姓都有饭吃。
到那个时候,他也该退下来了,资质有限,当不了阁老,索性替儿子铺好路了就退下来,然后带着妻子在家里种花喝茶也不赖,然后就等着抱孙子。
他心里是想抱孙子的。
哪个当爹的不想抱自己儿子的儿子呢?
可是抱孙子不是为了自己的欲/望和满足,而是,孙子以后就是儿子的支柱。
他预想中的,等欢宝和自己一样年纪大的时候,兴许也在操心孙子的事儿。
到了老的走不动路了,只能在躺椅上躺着的时候,也该是孙子伺候着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