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早先便听英莲之母封氏说起过当年旧事,知道这胡氏便是当年甄家的丫鬟娇杏,与贾雨村一般的忘恩负义,怪道能做夫妻,因此面上只淡淡的,道:“不知夫人有何贵干?”
娇杏见黛玉神色淡淡的模样,又想起这些时日他家老爷精心炮制的流言却对林如海毫发无损,心下越发恼怒,只皮笑肉不笑道:“听说令尊大人就要大喜了,真是可喜可贺,依我看府上也太冷情了些,如今林大人再娶,从此可热闹了。”
话音一落,众人顿时一静,暗道果然是丫鬟出身,上不得台面,连规矩体统都没了,略有些规矩教养的人家都不会当着人的面说出这样的话来。
黛玉素来敬重父亲,闻言自是恼怒非常,待要发作,又不好怎么样;回思了一回,便冷笑了两声,说道:“夫人这话真真好笑,不过是一些无知蠢妇乱嚼舌根,没想到夫人连这些市井流言也信以为真。
说起喜事应该恭喜夫人才是,我们家人口少,自然清静些,比不得夫人姊妹众多,府上喜事不断,自是热闹非凡。”
众人听到此处,当即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这林孺人好伶俐的口齿,谁不知贾雨村妾室通房一大堆,年初还又抬了一名贵妾进府。
娇杏面色顿时又红又白,偏她口齿愚钝,也不知该如何反驳,正好南安王妃与冯氏走了过来,娇杏早先便打探到冯氏秉性掐尖要强,不怎么喜欢黛玉,顿时心下一喜,故
意向冯氏笑道:“这林孺人的嘴也太利了些,我不过说笑两句,便被好一顿抢白,说来林孺人过门也有半年了吧,怎的还没有好消息?”
黛玉听她直言嘲讽自己生不出孩子,又羞又恼,登时红了脸,偏又不好发火,顾泠也十分恼怒,偏她是未出阁的姑娘家,此时也不好说话,只挽住了黛玉的手,冷冷看向娇杏。
南安王妃见娇杏在她的寿宴上闹事,心下更是十分不悦,只是今日来客众多,不能闹得太难看,正欲开口打圆场,便听冯氏冷笑一声,慢条斯理道:“我家侄媳妇素来心直口快,夫人多见谅,至于这子嗣之事是我们自家的事,就不劳夫人操心了,倒是听说贾司马府上前些日子又有了好消息,还不曾向夫人道喜呢。”
她再不喜黛玉,那也是他们顾家的人,绝不会叫外人羞辱了去。
南安王妃也险些笑出来,这话说的更不留情面,只差指着对方的鼻子骂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
而且众人皆知贾雨村的爱妾去年生下一子,听说前些日子又诊出了身孕,那妾室年轻貌美,又接连有孕,极得贾雨村宠爱,再加上其他几房妾室通房,贾雨村后宅时不时便要闹一场,正室小妾斗得不可开交,背地里不知多少人看笑话。
娇杏闻言顿时涨红了脸,余光看见旁观众人幸灾乐祸的神色,脸上更是青红交错,羞愤不已。
冯氏恍若不见,只向南安王妃等人笑道:“说起这子嗣,我们家规矩如此,十八岁后方才生子,我们家侄媳妇年纪还小呢,一时倒也不急,我们家老太太也说了,略等两年,等大些了再要孩子稳妥些。”
南安王妃闻言笑道:“还是老夫人心疼孙媳妇,不过这也在理,年岁大些要孩子更容易站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