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媳妇子忙道不敢,雪雁已取了个小杌子过来,黛玉再三地让了,她先从怀里摸出个厚厚的信封来递与雪雁,方浅浅坐了。
黛玉一时忙着拆信,一时又想要细问,那媳妇子浅笑道:“大姑娘莫要着急,你且先看信,我慢慢说着。”
黛玉便拆了信,一行看,一行听,那媳妇子接着道:“这次本是齐嬷嬷过来的,只是这入了秋她身子便不太好,刚好我们家的跟着林管家来京里,我便求了这差事。自从送了姑娘来京,老爷就甚少进后宅了,便是回来,也多在书房忙于公务,只偶尔去太太的院子坐坐。
老爷的身子骨还好,也惦记着姑娘,不知姑娘如今入了秋可还咳嗽?老爷说只要姑娘多保重自己,莫要多思多虑,在外祖母家听外祖母和各位舅母嫂子的教诲,多与众姐妹说笑取乐,千万开怀些,如此老爷也能放心。对了,这次老爷还给姑娘捎了些东西来,单子在信里,姑娘到时候可以细细看。
我来时,齐嬷嬷叮嘱了我一篇话,让我给老太太磕头时说的,其他的老太太适才问起,我亦不清楚的。我这次来,是替老爷看看姑娘,气色如何,可长高了,再要问问姑娘在外祖母家住的如何?待回去好禀告老爷。”
黛玉拆了信,没看几行,听了这媳妇子的话,便忍不住眼泪。雪雁忙拿了帕子替她擦,黛玉哽咽道:“你回去说与爹爹,我在此都好的,外祖母舅母嫂子们待我甚好,与他家姑娘无异。大嫂子更是冷也管着热也管着,虽还有些咳嗽,比在家时却好了许多。只让爹爹放心,更要爹爹保重身体。”
那媳妇子忙应了,两人又说些扬州家里的琐碎,只是如今林如海一心在公务上,内宅只“省事”二字可以说尽,前头的外头的事情又不是这个媳妇子能知晓的了。
王嬷嬷见两人来回那么几句话,还招的黛玉落泪不止,恐她伤了身子,便劝住了,让雪雁先陪着她嫂子去外头说话,自己服侍黛玉梳洗。黛玉又取了信细看,见里头除了捎来的东西清单外,还有几张银票。
王嬷嬷看了便道:“老爷也是怕姑娘在这里花用不方便,姑娘且好好收起来吧,到时候要个什么东西或打赏个人也便当。”
黛玉见那银票有几张一千两的,另有几张百两的,她素性懒怠管这些,便递与王嬷嬷道:“这个嬷嬷帮我收着吧,我日常的东西都是紫鹃管着,只是这个爹爹额外捎来的,弄得众人知道了倒没意思。”
王嬷嬷一想也是这个道理,便取了收起来,只剩了张一百两的,对黛玉道:“姑娘如今虽也没什么花用,这张还是与月钱放在一起,到时候让紫鹃寻人换了散碎银两来,备着也好。”黛玉懒得多管这些,只胡乱应了埋头看信。
王嬷嬷都收拾得了,唤了紫鹃进来伺候,自己出去寻雪雁和她嫂子,那俩人正在雪雁的房里说话。王嬷嬷进去时,雪雁正在问家里小侄儿小侄女的事情,见王嬷嬷来了,忙给让座。王嬷嬷也不推辞,坐定了便问雪雁嫂子道:“你们是几时到的?可有遣人来通知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