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嬷嬷也道:“这许多袜子,不知奶奶要怎么个卖法,什么价钱,这都得有个说法才行。”李纨这下没抓挠了,她哪里懂得这些?
好在懒人有懒福,许嬷嬷什么人,这些哪里还用的着李纨操心。早算了账,又定好了价钱,本想直接去找李纨了,又临时改了主意,先给计良捎了个信。巧在计良交了春茶的差,这几日正好在京里,不过两三日便得了回音。
许嬷嬷接了信件看了,不禁替李纨可惜,这等人才只好硬生生放了出去。她哪里知道,李纨真是巴不得让他们都一个个成了自由身,才称意呢。收拾停当,带了些庄子上的新鲜果菜,便到府里跟李纨细说此事。李纨一听是计良的手笔,除了点头便是点头,再无二话的,许嬷嬷自然也就照着条陈操办起来。
这几日,草田庄的姑娘媳妇们在井边池塘洗衣裳洗菜时多了个话头,便是庄子的主家要开的小作坊。庄户人家没有京里头那些女人不得抛头露面的规矩,若要依照了这个,哪里还吃得上饭?!一个正在择菜的婆子道:“我家老头总是不放心,说了,先不让我家丫头去。又怕真的是个营生,错过了,倒把我给豁出去了。让我今儿下午就过去瞧瞧。”
边上一媳妇忙道:“大娘若过去,我也一同去吧。”
另一个一身补丁的婆子道:“我倒是想去呢,家里这饭谁来做?”又对先前说话的婆子道:“老姐姐,我看你家老头子虑得挺是,你家丫头那个样貌,啧啧,还是先不要出去的好。谁知道这庄头是什么人!前头白家园那儿,不就是姑娘水灵,被庄头儿子看上了,唉,好好的亲也成不成了,真是造孽。”
那择菜的婆子听了,问道:“那姑娘后来可怎么着了?”
这婆子便道:“能怎么着,又惹不起又躲不起,只好送进去了,也没个名分没个说法,真是可怜见的。”
刚端着木盆过来洗衣裳的一个年轻媳妇子听了,笑道:“大嫂子又来唬人了,那家如今可得了好了,今年就租了十亩良田,连耕牛都是白借用的,那姑娘如今是个小妾了,回家里一趟都让叫如夫人呢。”
众人一听这个,又说了开去。一旁一个衣裳补丁摞补丁的媳妇听得如此,不得不开声问道:“可有哪位大娘已经去过作坊了?可有什么说法?”
一边一个一直没说话的老婆子听了,便道:“巧娘子你问来做什么?我们家老头子倒是打听清楚了。是在那里做针线活计,论件给钱。只是这活计还不是一去就能上手的,还得有人教上一两天。我听着还成。巧娘子你打听这个做什么,你家里哪里离得了你,你也没个闺女,一窝子小子可干不来那个活。”
这媳妇子听了,对老婆子笑笑道:“今年这个样儿,哪里能挣到几文钱都是好的,家里总能想法子对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