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钧叹气道:“你整日里都在琢磨些什么,就算有好处,也是人家的,你惦记啥?”
他媳妇一听这话就炸了毛,尖声道:“我惦记啥?你说我惦记啥?!同是奴才,他们不单脱了籍,还不晓得捞了多少银钱在手里!你看看,就蕴秋墨雨那两个,身上穿的手上戴的,都赶上官太太了!就是我嫂子也不差什么!怎么我就比不上她们呢?你还是庄头,我还是庄头夫人哩!她们不过是庄上的使唤人,可一个个都不把我放在眼里!你倒还来问我惦记啥?!
你说说,年下咱们得了什么?她们得了什么?我看她们得的银子不晓得比我们多上多少!一个个就会在奶奶那里争宠卖乖,婆婆不也是奶奶跟前的?你怎么就不让她在奶奶面上说说话儿呢!就这么挨欺负,挨着,你到底还有没有点子血性!”
闫钧一日劳累,不想与她争辩,便道:“你跟他们比什么呢?秋管事跟墨雨管事是奶奶近身的伺候人儿!府里头大丫鬟什么样子你不晓得?许嬷嬷跟奶奶更是情同母女,这庄子要个庄头,不过是为了跟外头打交道方便罢了,真正管事的许嬷嬷,这个你又有什么不服的?还让我妈在奶奶跟前提你,奶奶知道你是谁?!”
说了便往里屋洗漱去了。闫钧媳妇最恨人说她身份,她在府里连个像样的差事也没轮上过,更别说见李纨了,如今见闫钧挑了这个来说,一时气闷,偏他人又走了,便将手边一茶壶拎起来往地上砸了,又坐一边哭起来。
闫钧在里屋听到声响,皱了皱眉,洗漱了顾自躺下。心想着原先在府里连个差事也谋不上,只好跟了舅舅做事,两人虽成了亲却连个像样的房子都没有,只在那书店后头隔出一间来晚间得个睡觉的地方。忽的得了这样的差事,前前后后老娘交代了几回——奶奶最信任敬重许嬷嬷,必要事事以许嬷嬷为先。
到了庄子上,原以为不过是换个地方做下人,哪想到许嬷嬷给安排了院子,还给派了使唤丫头,又将庄上外头的大事权力都交了出来。不过几天,转脸就成了庄头。月银不说是原先的五六倍,吃喝穿戴也都是庄上管了,年下更是得了一大笔银钱,这是往常想都不敢想的事。
偏这女人不知足,打从来了就不消停,后来待蕴秋墨雨两家也从小庄子上搬来就更不成了,事事要跟人比,却不看看自己凭什么跟人比。她也不想想,为何庄上有了庄头,反倒将奶奶原先的跟前人弄来了做管事,还不是因为那些事务交给了她这“庄头夫人”不放心?!一上来就想扣着工钱拿回扣了。自己都没敢说给老娘知道,怕徒添矛盾多增烦恼。只是摊上这样的媳妇,往后的日子却要怎么过呢!闫钧暗叹着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哪里顾得上外屋里嚎啕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