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嬷嬷如今在宝玉屋里越发说不上话,听了迎春奶娘这话,一时心有戚戚,却到底不能认这个没脸,便嗤笑道:“蝎了虎子跟龙比大小,那是一样东西!”
迎春奶娘亦笑道:“哟,这可不就不是一样东西。装腔拿大也不过是个假的,不过仗着脸老皮厚,能蹭罢了。”
李嬷嬷便怒道:“你再说说试试?什么东西,整日嫌花了腔子地扯臊,敢是瘙痒了欠挠!”
迎春奶娘便是个不怕事的,何况她又不是这头的人,便是王夫人也不能拿她如何,见李嬷嬷上气正合了她心意,越发扯了嗓门笑骂:“跟我们摆什么谱来!自个儿守着的哥儿却让没脸的骚蹄子爬上了床。还有脸在这里充大佛。莫不是你还能给哥儿再暖个床不成!可不迟早是个弃货!也是老太太太太慈悲,要换了个问问那骚蹄子们在床上兴头的时候妈妈你在哪儿呢?莫不是在一旁观战?这会子倒说我们扯臊,我们可没见过什么臊!”
李嬷嬷素日里有脸面,论奶嬷嬷身份她是府里独一份的,谁不给两分面子。偏不知今日这老货吃错了什么药,愣是上来找茬说酸寻事的。只是后头说的话,未免让她心虚,当时王夫人觉察到袭人之事时也寻过李嬷嬷的,好在贾母与王夫人并未深究此事。如今被迎春奶娘撕掳开了,却是真的打脸。
正气得面色紫涨,偏里头鸳鸯跟袭人听了声儿出来,笑着道:“妈妈们说什么这般热闹,里头老太太都听着声儿了。若不是要紧事,还是寻个旁的时候私下细说的好。”
一旁看热闹的几个婆子媳妇立时摇头哂笑,只推个不知。李嬷嬷这会儿见了袭人却跟见了仇人一般,只碍着鸳鸯,便冷了声道:“没什么事,不过是说说有脸没脸罢了。只如今是越不要脸的越得脸。”
袭人一听立时红了眼眶,好不容易压下了,强笑道:“妈妈们没事就好,我们也好回老太太太太去。”
两人回转,跟李嬷嬷相熟的几个婆子便出声劝她:“妈妈这是何苦来的,咱们私下随口说说也不落口实。何必当面结了冤仇?往后总是她们得脸的时候多。”李嬷嬷听了这话再思及这年许来的节节败退,越发心里不舒,只冷哼了一声顾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