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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他到了学里,竟见薛蟠也在,同贾菌对视一眼都往外头天上看,只怕今日这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片刻后宝玉与秦钟也到了,如今两人日益亲厚,坐卧都在一处,贾母亦怜爱秦钟,十日里总有三五日留他住在贾府。

    这日两人正是一同结伴来的,薛蟠正同几个亲近调笑,见了两人眼睛一亮,忙过去在秦钟身边坐了。也不待人开口,便拍了秦钟肩膀道:“鲸卿,前些日我请生日酒,让多少人同你说了,怎么你竟没去?亏我还特地在我席上给你留了位置,又点了几处热闹的戏文待同你看。”

    秦钟见薛蟠又来纠缠,心下恼怒,却顾忌着贾府脸面,便赔礼道:“小弟素来体弱,那几日恰又着了风寒,怕反冲撞了薛兄,此番给薛兄赔个不是了。”

    薛蟠哪里舍得他如此,忙伸手架了他道:“嗐,你看你看,你惯是同我生分,这酒什么时候不能喝?生辰过去了,还能过满月不是?只要鲸卿你得闲了,不如就这几日,我在府里摆上两席,请你过来热闹热闹。你若嫌府里拘束,外头馆子楼头,你只管说!”

    宝玉见秦钟为难,打着哈哈上前道:“薛大哥哥,鲸卿向来不爱热闹,你又不是不知。酒席小戏我看还是罢了,我们正商议要在府里读夜书,不如我同姨妈说一声,到时候薛大哥哥也来,咱们三个一处挑灯读书,想来也十分和乐的。”

    薛蟠一听要读书,就浑身上下不得劲,却又舍不得就这么松了口,便瞪宝玉道:“宝玉,你不说我还想不起来呢。怎么鲸卿到了我这里就怕热闹了,到了你那里就无妨?莫当我不知道,你生日时候,打前一天他就同你在一处了,连着在府里住了好几日。你还想哄我?”

    宝玉笑道:“哪个敢哄薛大哥哥?我生日向来不怎么过的,不过到处磕了头,吃碗面罢了。鲸卿恐我无聊,方同我做了几日伴。且也不是平白玩闹,那几日老太爷留了文题,我们正是一同参详呢。”

    薛蟠回不得话,只好鼻孔里出气道:“说得好听,谁晓得你们参详到什么地方去了。”周围几人见他们聚到一处时便时时留意此处动静,这会儿听薛大傻子冷不丁出来这么一句,都忍不住窃笑。

    秦钟家中虽不富有,却是娇养着长大的,最是性气高傲,听了这话涨红了脸,直收拾了包便要往家去。宝玉哄了两句眼见哄不住,又兼贾代儒恐也快到了,便索性吩咐小厮们一同收拾东西走了。

    薛蟠见事到如此,十分无趣,好在还有几个素来相好的,近来难得见他,各自打叠了软话上来劝解。这么一劝,待贾代儒来时,足有近半人都不见了踪影。问及贾瑞,这厮却一早得了薛蟠的好处只随意胡乱编个由头搪塞了,贾代儒也不深究,顾自上起课来。贾兰看在眼里,却是另一番思量。

    且说秦钟离了学里便要家去,宝玉忙忙地拦了他道:“你这又是作甚么?他是怎么样人,你不晓得?也值当这么认起真来!且如今正是该上课的时候,你这么急赤白脸地家去了,岂不让家人忧心?再牵扯出什么来,他那样人各人都知晓的,倒显着咱们没理计较。”